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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怒火

痴人语梦 无衣之城 4439 2024-11-12 08:58

  红孩儿还生怕唐僧不救他,赌咒发誓说自己被救下后就算典身卖命也会酬谢唐僧。这样一番故事,说得有头有尾、有模有样,再加上他七八岁天真烂漫、善财童子的模样,确实很难让人对他的这番话起疑。唯有悟空认出了这红孩儿的妖精身份,厉声喝问道:“你说你父亡母被掳,那救了你之后,将你交给谁?你身无一物,又拿什么做谢礼?你这谎话也编脱节了。”

  红孩儿一听就知道,这里还是有个厉害的人。于是,他又赶忙逼出了些眼泪,可怜兮兮的解释起来:“师父,虽然我父母空亡,家财尽绝,但还有些田产未动,亲戚也都活得好好的,找他们,他们必会帮忙。”

  行者追问道:“你有什么亲戚?”

  红孩儿答道:“我外公家在山南,姑娘住居岭北。涧头李四,是我姨父;林内红三,是我族伯。还有堂叔堂兄都住在本庄左右。老师父若肯救我,到了庄上,我见了这些亲戚,一定恳求他们,就算典卖田产,也要重酬师父的。”

  八戒一听有如此丰厚的报酬,拦住行者要说的话,替那妖怪说话道:“哥哥,这样一个小孩子家,你总盘问他干什么?小孩说得没错啊,强盗也只能打劫些浮财,难不成连房屋田产都能劫了去?若与他亲戚们说了,我们也不多要,赏点好吃的,给俺老猪管饱就行。猴哥,还是救他下来吧。”这呆子惦记着好吃的,操着戒刀就挑断了绑着妖怪的绳索,将那红孩儿放了下来。

  唐僧见这小孩儿可怜,就要让出自己的白马给红孩儿骑。

  从刚才的那番对话中,红孩儿就看出了这一群人中唯有孙悟空不好对付,于是借口吊得时间长,浑身疼痛,自己本就是个乡下人不会骑马。于是唐僧就准备让悟空背着红孩儿。但听了红孩儿说自己是乡下人不会骑马,曹雪阳就眉头一皱,拦住了唐僧,道:“那猴子粗手粗脚的,给他背孩子一会还不给摔了,还是我来吧。”

  曹雪阳之所以拦住唐僧让悟空背红孩儿的动作,也是因为她对红孩儿起了疑心。红孩儿故事编得很好,但对经常跟各种江湖匪类打交道的她来说,破绽还是挺多的。单是劫匪将一个小孩绑在这里就奇怪,更别说小孩说他被绑了三天三夜,虽然脸色确实不好看,但与唐僧说话时却中气十足,谈吐也不像一个偏远地方,没什么见识的小孩。

  这里面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这小孩穿的衣服也不对,太过华丽了,还有绸子衣料,这可不像是这偏远地界能有的。前面刚说自己家里交游广阔,后面却说自己是乡下人不会骑马,这塞外民族,有几个不会骑马的。更何况这里交通不便,小孩家又有钱,怎么可能不买马做交通工具。最重要的,既然这里三天都无人经过,那么那些劫匪的马蹄印又去哪了呢?荒山野岭的,难道劫匪全是步行?那又如何将这小孩吊到这么高的树上呢?

  红孩儿倒是没想到居然是这马上的女子接了这话茬,他也来不及再改口,就只好由曹雪阳背在了身后。红孩儿一上了曹雪阳的背,曹雪阳就感觉心头如火烧一般,脸腾地就红了,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这情绪来得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让曹雪阳不由自主地将这和她身后的小孩联系到了一起。可还没等她多想,她背上陡然一沉,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一般,原来是她身上的红孩儿用了一个重身法,扔下了一个假身,并命令山神赋予了那假身山岳般的重量。

  好一个曹雪阳,她内心早有提防,反应异常迅捷,连她座下的马都没有被这股巨力所殃及,一杆长枪就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瞬间化作了一条金龙,将那红孩儿的假身给托住了。

  悟空反应更快,一棒就将那红孩儿的假身敲了个粉碎。红孩儿真身在云中见识了这两人的本事,也不现身与孙悟空硬拼,而是卷起一阵狂风,刮得沙石乱飞,让人睁不开眼睛,趁机将马上的唐僧直接给抓回了火云洞。

  这妖风刮得古怪,悟空和曹雪阳都觉得是之前那变化成小孩的妖怪弄出来的,八戒低头认了错,悟空照例唤出本地的山神、土地,哪知道这次出来了一大波人,一问才知道眼前这座山可不小,乃是六百里钻头号山。这里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共有三十名山神,三十名土地,所以待悟空一召唤,竟然乌泱泱一大群,一下来了六十人。而且这些山神、土地与别处的不同,衣不蔽体,魂灵也很虚弱的样子。

  行者又向他们打听这山中妖怪的信息,指着最前面的一个山神问道:“我暂且饶了你们,来,你告诉我,这山中有多少个妖精?”

  那山神答道:“大圣爷爷,这山中就只有一个妖精,但就这一个活祖宗差点就把我们给折腾死了。您看过哪里的山神、土地会像我们这个样子,一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

  听到这里,曹雪阳有些好奇,这些日子她也经常见到这些山神和土地,但从不知道这些山神和土地也要吃东西,便好奇地问:“你们也需要吃东西,平常都吃些什么?”

  “他们还能吃什么?人间香火和山神、土地庙供奉的吃食呗。”这句话却是猪八戒从旁插话,帮曹雪阳解惑道。

  行者继续问道:“这妖精的洞府是在山前还是山后?”

  那山神答道:“他既不在山前,也不在山后,而在这山当中。这山中有一条涧,名叫枯松涧。涧边有一座洞府,名为火云洞。那洞里住着一个魔王,神通广大,常常把我们山神土地拿了去,白天给他烧火看门,晚上帮他提铃喝号。最可气的,是那魔王洞里的小妖,还经常找我们讨要例钱。”

  听到这里,八戒也听得纳闷了,问:“你们都是鬼仙,身上哪里拿得了钱钞?”

  听到八戒这么一问,那山神愤愤地说道:“正因为没钱伺候那些个小妖精,天天指使我们帮他们捉些个山獐野鹿孝敬,若是一人没得到孝敬,都要拆我们的庙宇,闹我们的信众。弄得我们少香没纸,血食全无,搅得我等不得安生!今日幸得大圣路过此地,还恳请大圣替我等剿除此怪,拯救山上生灵。”

  行者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又问:“这妖精敢如此使唤你们,怎得不见你们告上天庭?可是这魔王大有来头,上达天听?”

  那山神苦笑了一下:“这魔王确实来头不小,但和天界无关,只是这下界的土皇帝罢了。说起他来,大圣或许知道。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将他养在火焰山三百年,让他修成了三昧真火,却也是神通广大。牛魔王派他来镇守号山,乳名唤做红孩儿,自号圣婴大王。”

  听到这里,吴承天已完全明白这是哪一劫了,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道:“原来是我那结拜大哥的孩子,当年我不曾大闹天宫之前,和三山五岳的魔王倒是结拜了七个,他们修的都是妖法,各个模样巨大无比,就我修了人法,个子最小,排行最末。这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待我去他府上找他好好说说,他自会放了我师父。”

  吴承天表面上这么说,内心却清楚得很,这红孩儿不仅不认他这个叔叔,还差点一把火没将他给烧死。沙僧也在一旁插嘴道:“大师兄,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魔王未必知道,也未必认你呢?”

  悟空要面子,自然大包大揽地说:“你们放心,就算他不认我,也有这层亲情,想来还是会放了我师父的。”于是,悟空问清了红孩儿的来历和住处,就留下沙僧看守行李和马匹,带着曹雪阳和八戒来到火云洞前,要救师父。

  三人在洞中见到了红孩儿的真身,那长得真是唇红齿白一表人才,眉清目秀一点就透,不愧是善财童子转世。见红孩儿这副模样,悟空打趣道:“我贤侄,你明明长得如此好看,却愿意吊在树上,变作那瘦骨嶙峋的黄病小二来骗我等,还哄骗了我师父,又将他拐到你的洞府中。看在令尊是我结拜大哥的份上,我也不与你这小辈计较,将我师父还来,我就饶过你这招。”

  红孩儿一听就怒了,瞪着孙悟空道:“你这个泼猴,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哪个是你贤侄?”

  行者笑了笑,道:“是哩,我与你父亲结拜之时,你还没生出来呢,倒也怪不得你。”

  红孩儿听孙悟空说得煞有介事,面现狐疑之色,但嘴巴里却一口否定道:“一派胡言,越说越离谱。你这泼猴哪里人,怎么可能与我父亲结拜?”

  孙悟空这才解释道:“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当初我还未大闹天宫之时曾游遍天下,四大部洲,无所不到。那时我们几个玩得好的结成了妖盟,其中我们最厉害的七个结拜成了兄弟,统领群妖,乃是妖族之中的‘七大圣’。我们七个,实力难分伯仲,以体型大小排序。你父亲化作神牛后,体型远超群山,所以当了‘七大圣’的老大。”

  “令尊叫做牛魔王,称为平天大圣;二哥是蛟魔王,称为覆海大圣;三哥是鹏魔王,称为混天大圣;四哥是狮驼王,称为移山大圣;五哥是猕猴王,称为通风大圣;六哥是禺狨王,称为驱神大圣;只有俺老孙美猴王,个子小,被称为齐天大圣,排行第七。虽然当年我们成为妖盟七大圣之时你还不曾出生,但你父亲从未跟你提过此事?”

  悟空将这段往事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红孩儿前面还只是将信将疑的问了这么一句,听到这里不说深信不疑,起码应该又添了几分信任。哪知事实恰恰相反,当悟空说完这段话后,红孩儿反而不假思索的挺枪就向悟空刺去,竟丝毫不再去纠结这段历史,也不再问孙悟空与自己父亲的关系。

  悟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骂了句:“你这小畜生,不识高低,”然后使了一个身法闪过枪头,轮起铁棒,就与红孩儿打在一起。

  吴承天可不跟西游记的悟空一般,处处还有留手,直接一棒胜似一棒,两三棒那红孩儿就招架不住。那红孩儿身形一晃就躲入洞中,又命令小妖们推出五辆车子,按金、木、水、火、土排好,念了个咒语,顿时五辆车上火光四起。接着,红孩儿一只手举着火尖枪,站在那中间一辆小车儿上,另一只手捏成拳头往自家鼻子上捶了两拳,念了个咒语,口里瞬间喷出火来,鼻子里也迸出浓烟,眨眨眼火焰齐生。

  那五辆车子上火光涌出,红孩儿连喷了好几口火,整个火云洞顿时火焰滔天、烟火迷漫,形成一个火焰大阵,将孙悟空、曹雪阳和猪八戒三人都围在了这阵中。

  这火焰奇异无比,非天火,非野火,乃是妖魔修炼的三昧真火,直接勾连人心。阵中三人顿时幻想丛生,一股无名怒火直上心头,顿时都有种莫名其妙,怒不可遏的情绪在心头波动。

  吴承天强压下心头怒火,捏起避火诀撞入火阵之中,去寻那红孩儿的位置,想必他肯定是阵眼,打败了这红孩儿,大阵自破。吴承天很快就找到了阵中心的红孩儿,红孩儿见行者飞来,连忙冲着他又吐出好几口火来,这火比之前更胜。吴承天不得不避开这火焰,再回身红孩儿已不知所踪,他复又陷入火阵之中。

  “大郎,这火古怪得很,它能勾起我的怒火,我快控制不住了。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再想办法。”吴承天接到了曹雪阳通过长枪给他的传音。

  与此同时,猪八戒已经窜出洞外,边跑边喊:“猴哥,快走!这火钻不得,怕不是将我老猪烤熟了,再加些香料,尽他享用去了。老猪我先撤了!”

  吴承天在这火阵之中,浓烟滚滚不能视物,也无丝毫办法,只得跟着曹雪阳一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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