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长琴,九尾狐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很多。九尾狐并非对待所有的人都是这般客气的,九尾狐之所以有这个态度,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握,有一个更加强大的人在背后操盘。所以她才显得如此小心谨慎。相比一无所知的吴承天与长琴等人,九尾狐所知道的信息量要多得多。
首先,涂山氏之前在天帝使者这一行人还未进入青丘国之前,就以她的身份替她迎接过他们的到来。但只有九尾狐自己知道,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她安排的。能安排涂山氏以她的身份来行动的人,能量之大已经超乎了九尾狐的想象。虽然涂山氏事前和事后都跟她知会了这个事,但九尾狐并未从涂山氏口中问出那位指示她怎么做的人,或者说根本就问不出来,因为涂山氏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就这么做了。这种直接操纵神灵的手段,让九尾狐感到有些害怕。
其次就是之前那个青丘国的使者。这使者倒真是青丘国的国主派过去的,但起因却比较离奇。起因是青丘国的国主有一次在梦中梦到了炎帝,是炎帝托梦让他这么做的。说是如今天下轮回之道已名存实亡,死去之人的亡魂都被北方的鬼国吸纳进去成了鬼族,长此以往整个山海界都将沦为鬼蜮。为了解决这件事,炎帝打算在人间重铸轮回秩序,但首先要找到合适的人帮他去执行这个计划。听闻最近火神幼子将要回归部族,派人向火神提亲,让自己的女儿与火神幼子结亲将会是正确的第一步。这些内情,青丘国国主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九尾狐,所以九尾狐早就知道这并不只是个结亲那么简单的事。
现在天帝使者突然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还有青丘国公主在一旁佐证,就让九尾狐有些举棋不定来。因为她不知道这位天帝使者是不是炎帝,或者是那位背后之人所计划的一部分。这时,吴承天又补充的一句话让九尾狐眼前一亮,顿时就将两人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吴承天是这么说的:“因为我俩成亲之事背后还牵扯着轮回大道,以及如果对付人族的心头大患——北方的鬼族,鬼方。所以,此事此时也不宜太多人知情,青丘国主若是想让他的公主风光大嫁,待日后事成之时,我自然会为她补办。”
因为吴承天提到了“轮回”,也同时提到了“鬼方”,九尾狐基本上已经确定吴承天才是炎帝或者那背后之人真正要找的人,自然立刻就同意了下来。只是话到嘴边,九尾狐心思一动,又改口道:“女娇有幸能嫁与天帝使者自然是她的福分,作为她的长辈我自然乐见其成。在我想来,青丘国国主必然也不会反对。只是如今国主还在外领着众多小国与防风氏讨个说法,不能回来亲眼目睹自己女儿出嫁,应该会非常地遗憾吧?”
吴承天闻歌而知雅意,立刻接话道:“此事简单。席德尔!”
“在!”羽人队长迅速应声出列。
“你回大营传我口信,让祝融将军与禺强将军领兵来青丘国与我们会合,并将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事无遗漏地都告知给两位将军——”
吴承天话还没说完就被长琴打断道:“还是我去吧!席德尔他们只能短途飞行,长途赶路还是我的火鸟速度快一些。”长琴那模样,感觉好像是如释重负,终于摆脱了一个麻烦一般,一脸兴奋。
见长琴主动请缨,吴承天也不拒绝,点点头道:“好,那边你去吧,你去更好!”
长琴见吴承天点头同意了,迫不及待的就将手往嘴里伸,准备立刻吹响口哨,召唤自己的火鸟。九尾狐见状连忙阻止道:“我这‘九尾洞天’你那火鸟可进不来。妇好,你替我送火神幼子一程。等你出了这洞天之后,你再召唤你的火鸟也不迟。”说完,九尾狐对恭立在一旁的妇好道,“你且送一送他。”
妇好躬身领命而去。
且不提长琴一出了洞府就心急火燎的召唤出火鸟飞回了大营,也不说没有了人乘骑,库努牡又变回了羊头人身的模样站在陆吾身后。只说火神祝融与北海海神禺强在大营之中听完长琴所言他们一行的经历后,立刻就带着手下人马赶到了青丘国。
当然这一次,如此的大队人马自然不方便到“九尾洞府”中接待。九尾狐甚至都没有露面,全程都是妇好一个人在忙前忙后。吴承天也是通过素娥才知道,妇好除了是九尾狐神庙的大祭司之外,还是青丘国的秩宗兼纳言。“虞廷九官”之中,妇好一人就占了两个重要的官职,足见青丘国国主对她的信任。
妇好办事能力也确实非常强,就单说安排这么多人的住处,而且还要集中安排,对于青丘国而言就不是一件易事。青丘国不比其他国家,多是丘陵,几乎就没有一块稍微大一点的平原。士兵安营扎寨是要考虑日常训练问题的,不在平地上又如何能摆开阵势,进行有效训练?这些问题,妇好都考虑进去了。她专门去找涂山氏,临时帮兵士们在涂山之中开辟了一个极为开阔的腹地,以供这些士兵安营扎寨,一举解决了士兵的训练问题。
火神祝融是青丘国的上官,管辖的是南山系所有的部族小国。妇好接待起来也游刃有余,既不卑不亢,又热情周到,把这两位将军都伺候得非常满意。
吴承天待祝融与禺强手下的兵士都休整得差不多了,就带着大军赶赴防风氏的地界。吴承天领着大部队来到了防风氏的地界,正好顺便向身边的祝融询问一下防风氏这个部族的相关讯息。祝融想了想,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样回答道:“防风氏,古时就是一个非常显赫的部族。他们一直居住在东南沿海一带,地域辽阔,物产丰饶,尤以林木茂盛、水产丰富著称。其族人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擅长筑堤防水,保一方安宁。但是他们性格刚烈,好勇斗狠,不轻易服人,故在诸部落间,既有敬畏之名,亦不乏龃龉之事。”
“这些年水患肆虐,我南山系各部族皆受其害,防风氏在这方面倒是表现不错。只可惜他们虽力能扛鼎,却也独木难支,并不能完全抵御水灾。他们上一任族长倒也心怀大义,亲率族民于水患肆虐之处,筑起高坝,以保族地不失,更是屡屡救援邻近受难之族,声名远播。”
“只可惜老防风氏主故去之后,新上任的这位防风氏主刚愎自用,与周围小国多有矛盾。再加上他们部族内部,规矩森严,等级分明,常有欺凌弱小之举。对外则因力量强大,在这一任防风氏主的领导下,态度非常傲慢,别说听不进他族号令,就算是我的命令,这一任防风氏主也多有不服。念在老防风氏主呕心沥血的份上,我懒得与他计较。这便是我所知的防风氏部族的大概了。”
吴承天听后,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防风氏既有治水之能,又有勇武之力,还是巨人血脉,倒不失成为治水大业中强有力的帮手。不过,这一任防风氏主如果真像祝融所说的刚愎自用的话,倒不太好收服。像这种傲慢不驯的人,恩威并施也未必一定奏效。从青丘国主的态度来看,这防风氏族很有可能是他发展的障碍。如果我与素娥成亲之后,这青丘国自然是天然的盟友。我还是先问清楚这一任防风氏主的人品再说。
所以吴承天又接着问道:“你看这防风氏是否能成为我治理水患的助力?我听闻防风氏主历任都是巨人血脉,是否确有此事?只是若这一任防风氏主真若如你所说难当重任的话,不但成不了助力,也许还会成为阻力。火神当与他见过几面,对他印象如何?”
祝融闻言,神色凝重了几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回答很可能关系到一个部族的存亡,于是缓缓答道:“大禹所言非虚,历任防风氏主确都为巨人血脉的传承者。这一任防风氏主身高数丈,力能拔山,行走如风,威猛无匹。他在防风氏族之中,不仅是力量的象征,更是权力的化身,防风氏上下所有人都以他唯马首是瞻。他上任之后我去过几次防风氏,他给我的印象并不太好。”
“老防风氏主虽纪律严明,却不失公正,但他不一样,任人唯亲,对于外族有非常强的警惕心和排斥感。老防风氏主虽也不大与周围部族交往,但只要对方部族展现出足够的诚意与实力,也能赢得老防风氏主的尊重与信任。防风氏与周围小国一直相处,倒也相安无事。他上任以后就大不一样,经常为一点小事跟周围小国大动干戈。周围小国已经数次派使者到我们那里诉苦,甚至向我请兵去讨伐于他。此次青丘国主联合众多小国之事我也是知道的,是算是我默许的吧。”
“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离这里路途甚是遥远,兴兵有些劳师动众。而青丘国国力强盛,在这附近小国之中也素有威望。我也想看看这一次防风氏主的反应到底如何。”
吴承天听完,心中对这位防风氏主已经有了大体的印象。祝融这个人吴承天算不上非常了解,但从之前的行事就能判断出,他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大区域领袖。能执掌南山系这么多年,吴承天途经各国,都没有从任何一个小国之中听到对祝融的怨怼之声。反观各族之中,火神祝融的信众势力都不小。要知道在山海时代,每个国家都是有自己的主神的。由此可见,至少在火神祝融的执掌下,南山系各国的发展,他是能够一碗水端平的。而且作为整个南山系的领袖,他也没有必要去说自己手下一个部族族长的坏话。
吴承天此时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向着青丘国联合众多小国的联盟倾斜。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唯有亲自与这位巨人血脉的领袖交流交流,方才能知道这其中的是误会还是隔阂。于是,吴承天决定加快步伐,领着火神祝融与海神禺强先飞往青丘国主的会盟之地,看看情况再说其他。
有山神指引,在山海世界找个人比有卫星定位还准确。就比如说吴承天此时想要找到青丘国国主,在他出征前,九尾狐就从涂山氏那里要来了青丘国国主的“魂牌”交给了他。
这所谓的“魂牌”就是山海时代,各个部族、国家在向自己所在部族、国家主神祭祀时,会将自己的魂魄登记在上面,制作成“魂牌”以求来生。正常来讲,有神灵血脉的人死后,就可以通过这个“魂牌”转世重生。只是如今轮回大道被关闭,这些“魂牌”也成了可以反制鬼方的利器。
至于“魂牌”的用法也很简单,只要主神将自身神力附在其上,就能驱使。像吴承天现在带着青丘国国主的“魂牌”,他就能随时随地地感受到远方有一个力量一直在牵引着他,召唤着他过去。这个力量的方位非常明确,所以吴承天只要向着这个方向飞,很快就找到了青丘国国主。然而,找到青丘国主的吴承天陡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场大战的边缘。
有“魂牌”牵引之力的提醒,吴承天很快就找到了青丘国国主。那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彩色的蚕丝衣,在人群之中特别显眼。从服饰上也能看出青丘国的士兵们明显比其他各国穿得都强上不少。青丘国士兵里面统一穿得都是麻布衣,有些将领穿得还是丝衣,而其他部族或是小国穿的都是兽皮衣裙。青丘国的士兵们几乎都穿着简单的铜甲,除了那些穿丝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