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八戒腆着脸冲着马上的曹雪阳道:“曹小娘子,前面就是那浮屠山,我老猪对这一带熟得很,有我老猪在,你不用担心。”
这一路上,这个猪脸和尚老是没事找她搭讪,曹雪阳也不曾理他。唐僧说过他几次,他也没个收敛,这次一张猪脸都快要蹭到她大腿上了,特别是那猪嘴里还留着哈喇子,看着特别恶心。
曹雪阳眉头一皱,决定干脆给这猪脸和尚来个痛快,省得他一直纠缠不清。想到这里,曹雪阳一抬手,一杆长枪出现在她手中。曹雪阳将长枪往天上一举,只听平地响起一声惊雷,晴空万里,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只劈在猪八戒的身上,将他一身僧袍被劈烂,烧成了碎片不说,人也被劈的焦黑。
好在这猪八戒到底是仙官下凡,底子够厚,才没被这一雷给劈死,但也隔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就在猪八戒还没缓过来的这段时间,唐僧担心的看着猪八戒,问曹雪阳道:“将军招雷劈我这徒弟,是不是惩罚重了点?”
曹雪阳则回道:“圣僧是出家人,当知可有这‘色戒’一说?我也是帮圣僧训诫他一下,省得这猪妖以后因此而惹出祸事来,连累了我等。”
一旁的悟空也看笑话道:“师父没事。这猪妖皮糙肉厚,一道天雷而已,不碍事,不碍事!”
这时猪八戒终于能动了,一边嚷着:“你这小娘子手段也太狠了,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居然拿雷来劈我。”一边抄起钉耙就想要和曹雪阳干一架。
这时一旁的唐僧却劝猪八戒道:“徒儿,休得无礼!是你这一路上不断骚扰曹将军,才惹出这等祸事,休要动手。”
行者则在一旁旁敲侧击地说道:“呆子,你想想这可是哪里的招雷术?想清楚了再打不迟!”
这猪八戒多么精明之人,表面上憨厚那都是装的,什么事他心里门清的很。就算是天上能用招雷术的人也不多,排除太上老君一脉,又是女子,那马上这曹将军还真有可能是从月宫学的法术。一想到这里,猪八戒马上收起了钉耙变了脸,憨笑道:“我说是哪里来的美人呢。是俺老猪有眼无珠,冒犯了将军,将军犯不着为这么点小事,生我一头猪的气吧?”
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四人此时正好行过了乌斯藏界,猛抬头看见一座高山。三藏停鞭勒马道:“悟空、悟能、前面山高,须索仔细,仔细。”
八戒道:“没事。这山唤做浮屠山,山中有一个乌巢禅师,在此修行,老猪也曾会他。”
三藏忙问:“浮屠山,这山可有来历?这乌巢禅师又是何人?”
八戒回话道:“俺倒也不知道这浮屠山的来历,我投胎时,这山就是这么个名字了。这乌巢禅师倒是有些道行。他曾经劝我跟他修行,我不曾去罢了。”师徒们说着话,不多时,到了山上。
上了山才见此山气象非凡:南边山上青松翠桧,北边山上绿柳红桃,群鸟闹枝头,仙鹤翩翩飞至;香花馥郁芬芳,千般颜色、万般模样;青草柔弱细长,各种奇草无数;溪涧下碧水滚滚,山崖前祥云朵朵。确实是一处难得的幽雅景致,却寂静得不见行人往来。
唐僧坐在马上遥望,遥遥可见一颗巨大的香桧树,树捎上有一个木头搭的简陋的鸟窝,只是这窝还挺大的,住一个人没问题。窝的两边还围着不少动物,左边有麋鹿,嘴里还衔着花,右边有山猴,高举着双臂,看样子是要给窝里的人献上鲜果。而在这棵香桧树的枝头上,还有青鸾、彩凤等异鸟在鸣唱,玄鹤、锦鸡更是成群地聚集在那里,场面倒是异常壮观。
八戒指着站在那鸟巢中的那人道:“那可不就是乌巢禅师嘛!”
见三藏纵马加鞭,曹雪阳也两腿一夹,两人催马来到这香桧树下。那乌巢禅师见他们两马四人来到近前,便从巢穴上跳下树来。
三藏下马奉拜,那禅师用手搀道:“圣僧请起,失迎,失迎。”
八戒上前道:“老禅师,俺老猪来了。”
禅师惊问道:“你不是那福陵山的猪妖——猪刚鬣吗?怎么会有此机缘,能与圣僧同行?”
八戒闻言,喜滋滋的答道:“前年承蒙观音菩萨指点迷津,如今保护唐僧一路西行,愿随他做个徒弟。”
禅师大喜地连呼了三声“好”,又指着行者与马上的曹雪阳问:“这俩位又是谁?”
行者抢先笑道:“老禅师识得这猪头,倒不认得我?”
乌巢禅师淡淡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三藏道:“他是我的大徒弟孙悟空,这位是一路护送我的大唐将军曹雪阳。”
乌巢禅师又与这两人见礼,唐僧回拜,又问这西天大雷音寺据此还有多远。为什么唐僧要问这乌巢禅师呢,因为此地名为浮屠山,浮屠何意?乃是佛陀之意,这里又出现了一位禅师,当知道这西天大雷音寺的具体位置。
果然,这乌巢禅师立刻就答了出来:“还远得很呢!”
唐僧不甘心,再回:“到底有多远呢?”
禅师话锋一转道:“路途虽远,终有走到的那一天,只是这一路上妖魔阻路,你心有所碍怕是寸步难行。我这里有一卷《多心经》,可传授于你。若遇妖魔再念此经,自无伤害。”
乌巢禅师这话却是触动了吴承天的灵机,听到这里想到他之前一直念念不忘那东海龙王所说的,唐僧有慧眼之事,不由得若有所思。
唐僧自然点头便拜,伏地听讲,乌巢禅师也不避众人,当着四人的面开口传授了起来。四人当中当属唐僧学得最快也最用心,吴承天假装没听,实际上却将这《多心经》给记了下来,在内心中反复诵读,却无甚用处。曹雪阳也记了下来,却感觉有点用处,似乎是平心静气、清心明目的一套佛法。她还通过长枪与吴承天交流了一下。至于猪八戒,那是完全没再听,他也听不懂。
乌巢禅师传授完了经文,脚下就生出一朵祥云来。眼看这乌巢禅师就要驾云而去,唐僧忍不住又问:“禅师可知,此处离那西天大雷音寺到底有多远呢?”他要是要这乌巢禅师给他一个明白话。
结果乌巢禅师笑着唱了一曲顺口溜,人就化作一道金光,飞上了乌巢。这顺口溜其实没说清楚那西天大雷音寺里这里到底有多远,稍微透露了些后面可能会遭遇那些妖魔鬼怪,只是最后几句话却是引起了孙悟空的不满。因为这最后几句是这样的“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
孙悟空一听就大怒,追着那乌巢禅师就是一棒子给打了过去,大怒是假,想掂量掂量这乌巢禅师的分量是真。行者一棒桶了上去,还远不及那鸟巢的高度,鸟巢下方祥云陡升,只见莲花生万朵,祥雾护千层。传到吴承天手中的真实感受,就感到上面传来了无尽威压,金箍棒如深陷万层泥沼一般,纵有千般力气,也施展不出的感觉。
行者这一棒却是将一旁的唐僧给吓懵了,连忙上前扯住他道:“悟空,这可是一尊活菩萨,你如何能耍蛮,拆他的家?”
行者回道:“师父,你没听他骂了我和八戒骂?”
唐僧不明白,疑惑的问:“禅师讲的是西天取经之路,与你们何干?”
见唐僧没听明白,行者只好解释道:“你哪里晓得?他说野猪挑担子,骂的是八戒;又说多年老石猴,骂的是俺老孙。师父,你没听出来罢了?”
这时一旁的八戒却是有眼力见的,从中劝和道:“师兄息怒。这禅师也晓得过去未来之事,但看他水怪前头遇这句话,不知验否,饶他去罢。”
行者恨恨的看着头顶的鸟巢,吴承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上面冷冷一笑道:“你知道这么多,可曾提到这曹小将军分毫?我师父慧眼看天下,总能揭破这天下困局。”
悟空说完这话,天光陡变,整个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整个大地都仿佛变成了一个金莲,四人只觉得无边的威压将他们笼罩其中,喘不过气来。这时,一道悠远的声音像是在极远处,又像是在四人耳边低语,说得正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声音过后,天地的异象俱都消失不见,只听鸟巢之上传来乌巢禅师悠悠地叹息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吴承天自然听出来方才那个解救他们四人的声音是太上老君所发,他深怪自己冒失出言,赶紧让师父上马,匆匆离开这里,下山往西而去。
一行人在乌斯藏国走走停停,路过村庄借宿之时,自然有嫌弃行者与八戒的丑陋,甚至被吓坏了的人都有不少,好在唐僧相貌堂堂,曹雪阳英姿飒爽,大多还是让住了。这段时间内,王子丰对于这《多心经》的理解愈发深厚,渐渐了悟了这《多心经》的作用。
直到有一日,王子丰突然目光灼灼来回扫视了孙悟空与猪八戒几下,看得猪八戒都有些发毛了,忍不住开口道:“师父,您干嘛呢?”
王子丰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的开口感慨道:“这妖非妖,魔非魔,并不存乎于天地间,而是在于人心啊!”说完这句话,唐僧时常用来学习的那本,他自己根据记忆所写的《多心经》,突然表皮上发出一道金光。金光过后,只见那《多心经》的多字突然不翼而飞,只剩下两个字——《心经》。
吴承天在一旁看得明白,有之前的前车之鉴,这次他也不声张,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个变化。
这一日,四人有来到一险峻高山之前。悟空双眼一扫过去,就拉住了唐僧的马,让马缓缓停了下来。行者道:“这山里虫蛇虎豹颇为不少,正常山头没这么多野兽,兴许有妖物兴风作怪,师父还是小心些。”
唐僧点了点头,道:“那就慢慢行吧。”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补充了一句,“这妖其实也本是人,奈何天道如此。悟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行者闻言笑了笑:“师父这说得哪里的慈悲话。妖就是妖,人就是人,除妖正是为了救人啊!”
几人正在山下说着,突然刮来一阵旋风。悟空让过了风头,一把摄住了那风尾,居然抓到鼻尖闻了闻,只觉得有一股腥臭气。行者说道∶“闻这风的味儿,说明附近不是有猛虎就是有妖怪。”
话还没说完,山坡下就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把唐僧吓得从白马上滚了下来。八戒一见,扔下行李,拿起钉耙劈头就打。忽然那只猛虎站了起来,伸出爪子往前胸一抓,把身上的虎皮给剥下来,只见这妖怪血淋淋的身躯,红艳艳的弯环腿足,如火烧过般的蓬松鬓角,硬直的双眉笔直冲天,光闪闪的一双金眼,露出它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高声厉喝道∶“我乃是这黄风大王的先锋,你们是哪里的和尚?也敢伤我,正好拿你们下肚。”
八戒抢了先,一嘴刚说明来历,那妖精一转身从乱石中取出两口赤铜刀,朝着八戒就砍,两个在坡前打了起来。悟空一见,拿着金箍棒上前就打。那妖精见不是对手,就地一滚,又变成猛虎跑了。悟空和八戒哪里肯罢休,连忙紧追而去。
那妖精见脱不了身,就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用爪子剥下虎皮,盖在一块卧虎石上,自己变成一股狂风给溜了。到了路口,只见那马上两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一个女子。这妖精想也不想,就要将两人一起抓了,驾风就跑。
哪知这妖精刚飞到那女子的头顶,一道金光闪过,那女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长枪,金光正是从那长枪之中飞出的一条金龙,那金龙一口就咬住了妖精。那妖精只觉得被咬的地方疼痛难忍,一股大力将他直接掼倒在地。等他躺在地上看清,才发现哪有什么金龙,乃是一杆长枪将他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