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我不想死!”王子丰躺在床上突然伤心的哭了起来,此时的王子丰才6、7岁的样子,跟着他的祖母睡在一张大床上,他哭得泪眼婆娑的说,“阿婆,你说人为什么要死啊?能不能不死啊!阿婆,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王子丰并非做了什么噩梦,实际上他还没睡着呢。这个年龄王子丰睡前都会莫名的想到死亡的可怕,他一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会死掉就觉得特别难过。
这时一旁的祖母那双温柔的大手抚摸这王子丰的小脑袋,安慰小王子峰道:“大郎还小得很呢,死离你还很远很远呢!大郎不用想这些,早点睡觉吧!”
“阿婆,我不想死!”王子丰依旧呜呜的哭泣着,一副非常难过的样子。
这时祖母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微笑着说:“大郎不会死的,阿婆有个办法可以让大郎不死的,你不用太担心了,早点睡吧!”
王子丰似乎并不太相信祖母的话,将信将疑的问:“阿婆有什么办法吗?”
祖母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趴下了,贴着王子丰的耳朵说:“大郎,阿婆啊这里有一门祖传秘术,可让人逃避死亡。不过呢,这事得等你阿婆要死了的时候才能传给你。不过大郎放心,这个秘术阿婆一定会传给你的!”
听了祖母的话,小小的王子丰好像有点相信了,追问道:“阿婆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要传给我哦!我真的不想死,我想一直就这么活着不行吗?”
“行的,行的!快睡吧!”祖母温柔的再次安慰说着说着就又是一副哭腔的王子丰道,“祖母一定会传给你的,大郎一定不会死的。”
有了祖母的保证,王子丰似乎也渐渐平静下来,在一脸的悲伤之中慢慢进入梦乡。等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后,院落外的吴承天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琢磨该如何唤醒王子丰。就目前这个梦境而言,王子丰显然和他的祖母有非常深厚的感情,而吴承天也是知道最后他祖母的这个遭遇的。直接拨动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让王子丰直接跳转到最后,目睹祖母因为修错了“天魔透体”之法被人抽取了生机一幕?
且不说这件事中本来就透着诸多蹊跷,有些事情还未查明,最后据那土地所说的始作俑者——鹰妖都魂飞魄散,地府都查不到此人了。就单说如此大的刺激对于现在这样一个状态的王子丰而言是否合适,吴承天并不是很确定。
吴承天感觉自己只思考了一会却是斗转星移,刚才还是深夜如今却已经是日上三竿,天已大亮,院落里传来诵经声。一开始吴承天以为是王子丰的祖母在念诵经文,毕竟王子丰的祖母一心向佛多年,但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因为从这院落里传出的声音洪亮且整齐,应该绝不止一人,而且这传出的声音稚嫩,更像是一群孩童在一起念诵经文。这一下就让吴承天颇感诧异,他起身往大门走去,才发现这哪里是王家的大宅前,这里分明就是一座寺庙。此时庙门大开,吴承天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的动静,正是有一群七、八岁到十三、四岁的小和尚一个个端坐在大殿内学习经文。
前一刻还是听到王子丰睡前与祖母对话,下一刻就看到了一群小和尚念经,就算吴承天在二十一世纪饱受了各种科幻片的洗礼,也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尽量自圆其说地给自己了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王子丰很可能刚接受了前十世的经历,导致他的梦境世界太过丰富,世界与世界的边界非常模糊,所以晚上还是自己今生的世界,白天就变成前世哪一世所经历的世界了。
佛不说三千世界吗?以须弥山为中心,四个大洲即东胜神洲、南赡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及九山八海环绕为一小世界,一千小世界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而三千大千世界正是由这小、中、大三种千世界组合而成,其世界何其多耶。若是那王子丰接受了金蝉子的衣钵,在梦境世界里化三千世界,这种变化也算不得什么。
吴承天好歹是跟自己自圆其说了,可这边又有了变化,却是他看见那大殿之上走来了一个僧人,那僧人的额头之上,两眼之间赫然有一个金莲,和王子丰得了金莲后的样子却是一模一样。
这是谁?金蝉子吗?吴承天没见过金蝉子,也认不出此人来。就听见正好有一个正在念经的小和尚,突然拉住了这僧人的衣袖问他道:“师傅,佛说可登极乐世界,这极乐世界是真的吗?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僧人点了点头,牵起这小和尚的手说:“你跟我来。”
吴承天一听这话立刻被震撼到了,这僧人是要带着小和尚去看那极乐世界吗?吴承天也连忙跟上,他也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极乐世界。哪知,这僧人却是将这小和尚带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子里,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难道这僧人想物理超度这小和尚,让他荣登极乐世界,这也太狠了吧?吴承天在一旁隐着身,不靠谱的想着。却听那僧人说:“墙角有一把锤子。”
这漆黑的环境,僧人有法力也许看得清楚,吴承天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墙角确实是有一把锤子,但那小和尚肉眼凡胎、法力全无,又如何能看到那锤子。果然,那小和尚挤眉弄眼折腾了半天,又是摸又是找,就是美找到那锤子,只好说:“师傅,我看不见!”
这时,僧人将门给打了开来,光透了进来,僧人指了指墙角的那锤子对小和尚说:“那就是极乐世界。悟性如光,何时你修出这等悟性你便看得见了。”
小和尚听后若有所思地走了。
吴承天以为这就结束了,哪知那僧人站在那里好一会没动,也不说话。吴承天正感到奇怪时,那僧人开口了:“你是为我而来?你有什么烦恼?”
这僧人目光正好看向吴承天的方向,让吴承天悚然一惊。他在梦境里的隐身术连大鹏明王都没看透,却被这僧人给看透了。既然被拆穿了,吴承天也不躲了,大大方方的现出身形,对僧人抱拳行礼说:“我有一朋友,此刻性命危在旦夕却一直昏迷不醒,于是我便偷偷潜入到他梦中想改变他的记忆而刺激他让他醒过来。只是我这朋友的梦境相当复杂,里面除了今生今世的所有经历更有他前十世的所有经历。关键他还不愿意全盘接受他的前生前世,觉得接受了就不是他自己了。现在即便是我入了他的梦中,也不知该如何叫醒他。师父,可有良方?”
僧人听到这里,眼中顿时有智慧的光芒闪烁,那额头的金莲此刻也大放金光。僧人若有所思一会儿后,拉起吴承天的手说:“走,我们去求佛祖。”说完这僧人额头上的金莲飞出,落在两人脚下托着两人就往天上飞去。
这金莲托着两人穿过了无数重天,最后竟然飞入了灵山之上。此时的灵山可没空,如来佛祖当中坐,但见那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大金刚、无边菩萨,一个个都执着幢幡宝盖,异宝仙花,摆列在灵山仙境。那僧人当着如来的面自称徒儿就跪了下去说:“徒儿,有一事要求师父开解。”
“哦?何事?”那如来问。
“徒儿十世之后恐有灾劫,可我那本尊却不愿继承我的衣钵以抵御灾劫,该当如何?”那僧人伏地又问。
“这有何难?”如来朝两人跪下的身旁指了指说,“你们看那是谁?”
吴承天与那僧人一同望向身旁,果然多了一人。两人看清楚那人之后大吃一惊,却是那如来在自己跟自己磕头。
只听如来又说:“求人不如求己,去吧,去吧!”说完如来一挥衣袖,不止两人身旁的如来不见了踪影,两人也凭空坠落下去。当两人落地时,天空却是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这条小路本就泥泞不堪,此时更是不便行走。不过这些对吴承天与那僧人而言都不是问题,吴承天不知道那如来将两人扔到这里是有何故,但那僧人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迈步就往前走去,吴承天只好连忙跟上。
走过这个拐角两人遇到了一位长相动人的美女,撑着雨伞,躲在一处屋檐下,在大雨之中踌躇不前。吴承天眼前一亮,倒不是因为这美女,而是那美女身旁站着一人,正是那王子丰。看这王子丰的模样与吴承天所见差别不大,显然就是差不多他进京赶考这个前后的事。吴承天倒是没想到这个僧人的世界里会出现王子丰,毕竟两人一个是前生前世,一个是今生今世。
吴承天跟着那僧人越走越近,却是听见那美女对王子丰说:“这位郎君,奴家这身新买的衣裳却是无法行这泥路,郎君抱我过去可好?”
这美女倒是没有虚言,她那一身绸布衣裳和丝质衣带确实不方便在这泥路中行走。那王子丰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在那边纠结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那僧人走到女子身边,开口言道:“来吧,姑娘。”
待那女子点头同意后,就一把将那位美女抱了起来,走过了那段泥路。这时,一旁的王子丰也连忙跟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待看见这僧人走过泥路后就将那女子放下后又继续赶路,不由得也跟了上来。
之后的一路上,王子丰也闷声不响,最后还是终于按捺不住,问那僧人道:“你一个出家人,不是该不近女色吗?更何况又是这等年轻貌美的女子。你难道不怕损害了那位姑娘的名节吗?你为什么要那样做,然而做得如此坦然?”
“什么女人?”僧人奇怪的看了王子丰一眼,似乎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然后答道,“哦,你说之前的我抱过泥河的女子啊?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还抱着吗?”
僧人的这句话说完,王子丰像是触电了一般,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僧人,僧人也一脸平静的回望着他。过了良久,王子丰的眼睛里流淌出泪水来,而僧人此时也终于开口说道:“如是一切诸佛如来,无数恒沙,前聚未去,后群重来,须臾推迁,回转更赴,譬如细沙,在水旋急,不得停滞,回去复来。所以者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王子丰也开口应道:“无智众生惑障覆蔽,徒朽珍宝,不知采用,以是事故,我今流泪,彼诸如来,亦皆流泪。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生于斯长于斯,如今方知我是我。”
就在两人说话间,整个三千梦境世界大放光明,吴承天瞬间就被挤了出去。而在那一刻,吴承天也感悟到了很多。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这僧人与那王子丰的对答,但内心的感悟却是用他自己所熟悉的语言解释了一遍。简单来说,这王子丰被自己的前世,也许是金蝉子所开悟,终于明白了我是我这个道理。
这个单纯从字面上理解会觉得有点蠢,我不就是我么?还能是别人不成?只是这里面涉及到一个人生观的概念,人一出生就会对我做一个定义,这个定义是源于你对世界的认识反馈回来的,这里的我知仅仅只是对比其他物种,对比同类知道自己是什么?然后随着人生经历的丰富,你对世界的认知随着所处的环境与社会以及个人修养在不断变化,特别是认知上的虚假世界与真实世界的冲突,你又会发现我不是我。这其实也就是生命的第二个阶段: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