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啊,这根本就是那道士说的一套欺瞒蔡四郎的鬼话。真实情况应该是蔡夫人的肚子被鬼附了身,不过具体是什么鬼还要问那个地府的判官才知道。”素娥这样判断着,又接着讲之前未讲完的故事,“那道士被我抓到后倒是什么都说了。之前的故事都是那老道亲口说的,我补充了一些细节。”
“你一直说老道、老道的,这老道到底是谁啊?没听你故事里提到这个人啊!”吴承天对于素娥口中突然出现的这“老道”有点不明所以。
听吴承天这么问,素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我难道没说吗?这老道不就是和那蔡四郎合谋要害那顾坦之之人吗?”
“蔡四郎要谋害顾坦之?就是因为顾坦之看得见他老婆的妹妹的鬼魂吗?那他怎么能提前知道顾坦之能够看到他老婆的妹妹的鬼魂的,并将其邀请到家里来?”素娥前面故事还讲得挺好,就是到了答疑的部分就说得有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让吴承天听得还是一头雾水。
没想到素娥听吴承天这么一问,眼睛一亮反而激动的抓住了吴承天的手说:“对!对!对!你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吧?我当时就是听那道士这么说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那天我正好要去给薛仁贵送那五件宝贝,当时薛仁贵人就在那县城里。我正好从空中路过那个宅子,就看见下面黄光一闪,仔细看去,却见下面一个房门口有一个老道,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方才拿到黄光正是被吸到了这瓶子里。只见这老道对着虚空比划了几下,然后用一道黄符将瓶口给封住了。只可惜那瓶子并没有将那顾坦之的七魂六魄都吸了去,还是被我看出了端倪。不过我并没有直接把那两人给抓了,而是听这道士与这蔡四郎说话,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于是,在素娥的叙述下,吴承天终于补完了后面所发生的事情:蔡四郎在后面看着,此时道:“可以了吗?”
老道点点头,道:“非常好。”蔡四郎笑着说道:“没想到找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
老道笑着说道:“真是不容易,各种机缘完全巧合在了一起,这顾坦之要不是个好色之徒,还真是不能中计。”说着两个人向外面走去。
两人说完这话就被上一世的素娥,也就是九天玄女给定住了。然后让那老道士将两人所做之事给详细道来。那老道士就说那蔡夫人本是双生,只不过她的妹妹出生时便长在姐姐的肚子里。当时她被当成妖怪,多亏他路过用法术解救了妹妹,但是妹妹并不健全,很快就死去了,变成了鬼魂。老道说其实本有机会让她复生,可是她的三魂七魄不全,复生也是个痴傻之人,想要成为一个正常人需要补齐缺失的魂魄。最好的办法就是取出别人的魂魄,补给妹妹。
可并不是随便找一个人就行,而且除了大罗金仙谁能轻易将人的三魂七魄分开呢?所以第一个条件是这个人能看见妹妹,第二个需要通过惊吓使他的三魂七魄飞出来,就是俗话说的吓丢了魂儿,让后将魂儿捕获。第三是用法术补充给妹妹,她就可以获得完整的魂魄了。
蔡夫人结婚之后,跟丈夫说起过此事,两个人找了近十年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仅是第一项能满足的人就很少,没想到顾坦之阴差阳错地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竟然调戏了妹妹,这才发觉他竟然是一个好人选。往后经过一系列的策划,成功将其吓傻。
九天玄女却觉得这只是这道士的一面之词,里面还藏着许多真相被这道士给隐藏起来了,吴承天能想到的九天玄女如何想不到。只是为何是那蔡四郎去酒馆选择顾坦之在前,顾坦之见到蔡夫人妹妹的鬼魂在后呢?只这一点就和这老道士所说的对不上。
九天玄女可不是如今的素娥,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她直接分别将蔡四郎与那道士的一魄挑了出来,补还给了那顾坦之。做完这些后,她心头一动,皱了皱眉。因为她立刻算出了这一劫,这事将会给未来的自己带来一场劫难。不过九天玄女当时并未把这种小劫放在心上,倒是这道士的收魂之法颇有独到之处,九天玄女见猎心喜学了去,然后手腕一转,将蔡夫人妹妹的鬼魂也给拘在了这瓶子中,最后连同准备送给薛仁贵的五件宝物一起都送了出去。这也算是九天玄女算到了薛仁贵下一世是会成为转轮王的,给自己留下的一个后手。
“那我们这次所要抓捕的大鬼就是那位跟蔡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了。”听完这些,吴承天不得不佩服那素娥的前身——九天玄女,真是算无遗策啊!虽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细节素娥都记不得了,但大致情况吴承天已经基本了解了。接下来就是去抓那个大鬼,那个大鬼身上应该有那道士以及九天玄女所留的补全魂魄的法门,“你还记得那位蔡夫人长得什么样子吗?”
“这个我倒是记得。只是我隐约有种感觉,我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因果纠葛没有记起来,突然心头有种此行会一波三折,不会太顺利的预感。”素娥皱着眉头,似乎想把那件自己所遗忘的重要的事情给想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
吴承天听素娥这么说,内心也是一凛。他现在可是知道,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这种心血来潮可不是什么子虚乌有的事,而是大概率极有可能发生的事被提前知晓了罢了。按理说,像这样的大鬼吴承天也抓过好多次了,感觉都没有太厉害的样子。而且素娥所讲的故事里也都是凡人间的尔虞我诈,并没有涉及到什么更深层次的力量。那为什么会一波三折呢?这一下倒是让吴承天没了头绪,不知道从何提前防范起。
正这么想着,吴承天又瞥了那素娥一眼,她果然又回复了那一脸轻松的表情,似乎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吴承天不一直盯着,他估计以素娥的性子,分分钟后就将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早就认清了素娥这个家伙现如今就是一颗赤子之心,跟小孩似的,啥事都不放在心上。该如何提前引爆或者规避这个隐患呢?
突然吴承天神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素娥说道:“之前王子丰也是如此,他受前世记忆困扰,我入他梦里帮他解除了心魔,方能从大雪山脱困,并能下九幽去救他祖母与亡妻的魂魄。既然你已经提前预感到了隐忧又一时想不起那是什么,不如让我入你梦中,去你的那段经历里找找,说不定我能发现那件被你遗忘了的重要的事情。你看如何?”
像素娥这个档次人物的梦中,吴承天还真不敢随便进入,至少得提前沟通好。不然你都不知道她经历过几生几世,万一碰到是那种大能转世的,一个不好整个人就陷进去出不来了。
“好啊!”对于吴承天提出的入梦要求,素娥不但没有感到有什么不便,反而一副挺感兴趣的样子,“我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回梦心经’。你不知道,在月宫痴梦仙姑这一脉那真是一个传说,虽说我现在算是你的师父,但我早就想学痴梦仙姑的‘回梦心经’了。学不成,体验体验也挺好!进入别人梦中,听起来感觉就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
虽然素娥的反应稍微有些出乎吴承天的预料,但不管如何她算是已经答应了自己入梦的请求。吴承天就不再废话,直接盘膝打坐,两眼一闭跳转到彼岸之中,开始等待进入素娥梦中的机会。
彼岸之中的轮回池上升腾起如棉花般雪白而厚重的浓雾,很快轮回池的上方就被一层白色的棉被给完全的包裹住,吴承天信步走进这雪白色如云朵般的白雾之中。在这白雾之中,吴承天感应不到任何东西,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力量在为他指引着方向,一步向前一步向左,有时候还会不停的倒退往回头路走。就这样,吴承天跟着那股指引他的力量,在这白雾之中前后左右地乱走,走了九九八十一步之后,突然凭空掀起了一阵狂风,将这白雾尽数吹散,吴承天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反而愣住了。
吴承天此刻正站在一只黑色鹤形的大鸟身上,身边狂风呼啸,要不是如今他的天人之姿早已可以御风而行,光是这凛冽的罡风就能将他掀下去。这玄鸟只是比正常的大雕稍大一些,刚好可以载一个人,远不如大鹏明王的真身那般巨大,几乎可撑开天地。但稍一感知,就知道这玄鸟所蕴含的法力道行甚至比那大鹏明王犹有过之。虽不知这玄鸟究竟是何物,但想来自己已经是进入了那素娥的梦境之中,这玄鸟与那素娥之间必然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
一落脚,吴承天不自觉的就用上了隐身术,但这玄鸟却是非常敏感的发现他的存在。因为就在吴承天脚落在玄鸟身上的一刹那,他能感觉到从落脚处玄鸟羽毛上传来轻微的、异样的颤动,那颤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被玄鸟不自然地给压了下去。奇怪的是,玄鸟对于凭空出现的吴承天并没作出任何反应,除了刚接触时自然反应的异动外,玄鸟几乎将吴承天当作了空气。
就在吴承天还在琢磨玄鸟这奇怪的态度时,玄鸟陡然间笔直地向下扑去,其速之快用离弦之箭已经不足形容其万一,风儿都被它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前一秒吴承天感觉自己还在几千米之上的高空,下一刻已经来到了这地面之上,然后就见这玄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向前面一人撞去。这人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道袍鹅蛋黄,脚踏盘龙金缕靴,腰挎金弓银弹子,手执三尖两刃枪,长得那是仪容清俊、相貌堂堂。
此人挥枪相迎,居然挡住了玄鸟如此极速的一击,那三尖两刃枪的枪尖与玄鸟的喙相击,撞出漫天金光,地裂山摇间玄鸟与那人分别都向后退去。吴承天趁这个机会保持着隐身悄悄的从玄鸟身上飘了下来,落在了一个相当隐蔽的地方。刚才这玄鸟与那人的一击,就算只是余波也让吴承天感觉异常的难受。好在这是在梦境之中,吴承天置换了几个分身后,那股破坏力就在他身上消失无踪了。就算是在梦境之中也有如克可怕的力量,可见这两人的道行修为要远远高出此时的吴承天。
“九天玄女,你定是要阻拦我救我阿母么?”三尖两刃枪这武器太过特别,吴承天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人大概率就是二郎神杨戬了,只是此时的杨戬身旁并没有哮天犬,也不知道如今的杨戬成神了没有。
听杨戬这话里的意思,此时应该是杨戬“劈山救母”那一段情节,孙悟空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我记得当年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杨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显然二郎神杨戬确实有过“劈山救母”之事的,只是不知怎么又和九天玄女扯上了关系。
此时那玄鸟已经化作了人形,那模样和素娥分毫不差,只不过因为听过太多次素娥开口的原因,吴承天能从九天玄女上感受到的那种神女的气质,从素娥身上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这时只听九天玄女清冷地答道:“奉西王母之命,职责所在,对事不对人。”
杨戬皱着眉头看着九天玄女道:“职责?就因为我阿母婚配给了一个凡人吗?这就犯了天条?”
“不错!仙凡有别,你如今也算是半个仙人了,难道感受不到其中的问题?难道你也认为玉帝错了?或是天条错了?”九天玄女说话直截了当,不带半分遮掩。
杨戬被九天玄女这三个问题一问,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然后强硬地道:“我身为人子,孝字当头,我救母难道还错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