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的小巷子里,落败的皇子府邸已经数年没有迎来大楚宫的圣旨或是御诏,突如其来的楚皇御诏让刚刚复苏了一些生机的楚睦月脸色一变。自己的父亲,大楚的皇帝,那位高坐在金銮殿上的真龙天命什么时候想起了自己。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楚睦月的情况不是没有人知道。
楚皇也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在绝望中等死。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龙座上的帝王依然放任着他等死,就像是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一样。这些年来楚睦月头上顶着一个大楚皇子的名头,被封赏为安王殿下,年纪轻轻就封王的荣誉。
这样的荣誉,落在其他人头上是皇恩浩荡。
落在他头上,那就是一个笑话。
府邸里已经过上了靠变卖物件换取银钱生活的日子,也没有见到宫里拨发下一笔俸禄银子。知道楚睦月失势,宫廷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小官一个个将安王府的俸禄拦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楚睦月对于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楚皇御诏,理应迎接。
“殿下,您是不是?”
听到了府邸外响起的声音,清琅看着楚睦月满身的黑色杂质,不经皱了皱眉头。
楚睦月刚刚才恢复了一些生机,这副脏乱的模样去迎接御诏,实在不成体统。
只是现在沐浴焚香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将楚皇传诏的使者闭门在府邸外,好不容易宫里才传递来一个态度。安王府这个时候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子,原本好事也会成坏事,似乎知道了清琅姑娘的想法。
楚睦月微微一笑,他吃力的抬起手,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去了脸上的杂质。
放任着身上的脏乱,楚睦月向着清琅开口说道。
“琅儿姐姐,不用担心。
陛下既然来了御诏,随我去接旨吧。安王府虽然落败,但是我这个安王殿下理应亲自迎接御诏书。”
点了点头,听到了楚睦月的话,清琅也是安心下来。刚刚楚睦月恢复一部分后,自家殿下就少见的强势了起来。
推着青竹椅子,椅子上安装着两个滑轮可以方便移动。
大楚朝的规矩,宫里下御诏或者是圣旨都要由受命人亲自迎接。
安王府中楚睦月瘫痪,只剩下一个侍女。可是这个时候也不能让清琅去接旨,静静地安坐在青木椅子上,楚睦月虽然不能行走,但是心中却孕育出了一种全新的火焰。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
现在,他就算死也要咬破几个人的咽喉。
坐在青竹椅子上,隔着一座安王府的大门。
门外,就是楚皇的御诏。
向着清琅姑娘点了点头,下一刻楚睦月突然用一种沙哑但是高昂的声音回应着高呼道。
“臣安王楚睦月,接陛下御诏!”
随着楚睦月的声音响起,清琅姑娘推开了安王府邸的大门。大门外听着楚睦月沙哑的声音,一个身影蜷缩的老人脸色一惊。同样惊异的是一旁传旨的小太监,不是传闻楚睦月已经瘫痪,咽喉上更是受到了难以痊愈的重伤一生不能说话吗?
府邸外,屹立的正是林老总管和一个生的唇红齿白的小太监。
站在林阴屠的身边,原本趾高气昂的小太监脾气也收敛了几分。
看着府邸里败落的画面,还有那生的仙气的少年。
此刻满身脏乱的楚睦月,安安静静的坐在青竹椅子上,瘫痪多年的少年皇子这个时候身上不经意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尽管他全身脏兮兮的,浑身没有一丁点珍贵的佩饰,还是一个瘫痪在椅子上的废人。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这个少年,隐约有一种跪在金銮殿上,看着龙座上那位的感觉。
“殿下,苦了您了。”
心中涌现出一丝不忍,林老总管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叹息道。
他作为皇族的亲信,早些年的时候也伺候过楚睦月。
那个时候,楚睦月还是大楚朝的天之骄子。
他是皇子中最受宠的一位,谁人能知,当年那位惹人怜爱的小皇子会流落成今日这副田地。看着落魄的皇子府,林阴屠依稀还记得当年这里金碧辉煌的时候,楚睦月居然过的这样苦。
皱了皱眉头,林阴屠久候帝王身边。
当年对楚睦月的一些抉择,他也清楚。
但是宫里每个月为安王府拨发的金银足够让楚睦月衣食无忧,什么时候偌大的府邸就连门口的门卫都请不起了。关于楚睦月的事情,林阴屠只清楚一个大概,他的身份不能让他去仔细追究,毕竟他侍奉的是那位皇帝陛下,而不是一位皇子。
还没有等林阴屠开口说什么,楚睦月却打断了他的话。
“林总管,本王这些年过的很好,不劳烦您老担心。
既然是陛下的御诏,还是快些宣诏吧,只不过本王身体多有不便,就不跪下领旨了。”
淡漠的看着府邸外的这些人,楚睦月沙哑的开口说道。
听到了楚睦月的话,一旁的小太监突然嚣张了起来。他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眼神,对着楚睦月开口喝道。
“放肆!
陛下的御诏传达,为臣子者理应沐浴及冠,行跪拜之礼来迎接。
安王殿下衣衫不整也就罢了,大跪之礼也不行,这是想淡视皇权吗?”
手上拿着楚皇的御诏,足够这个小太监狐假虎威。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是楚皇最讨厌的儿子,是失势的皇子殿下,也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废物。这些年里宫里都在传,传六皇子楚睦月已经失去了大势,弱势到一些宫里的小厮都敢上府邸去抢夺一些珍贵物件。
对付一个失势的皇子,小太监也不用照顾情面。
听到了小太监趾高气昂的声音,楚睦月对着清琅微微一笑。
“琅儿姐姐,扶我起来。陛下御诏,果然是好大的威风。
本王,跪下接旨!”
楚睦月的话音刚刚落下,府邸外就响起了一声巨响,不是楚睦月跪下的声音。那是一声极为响亮的耳光,耳光扇在之前开口的小太监脸上,他的半张脸全部变成了血色,满口的牙都随着鲜血掉落出来。
一巴掌将小太监扇到了巷子的墙角,出手的是林阴屠。
他目光阴冷,就像是一条冬藏的蛇。
“狗胆包天的东西,你是什么角色也敢这样和殿下说话。
殿下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流淌的是皇族的高贵血脉,你一条狗什么时候也学会冲主子耀武扬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