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转折
无茧。
王规自小便很少做些体力活,手上别说一层厚厚的老茧了,就是连个像样的新茧都没有,手掌光滑敦实,一看就不是个干活人的手。
白眉大王见到王规的手掌,才猛然发现自己被徐化给骗了。白眉大王将王规往猪八戒站立的地方使劲一甩,而后向滚兔寨众山匪的位置行去。
猪八戒接住王规,双指并起在王规的鼻子下一探,说了句“有救!”后便将王规交给乡亲们照顾。
眼见着白眉大王向自己走来,大花猫徐化知道王规这事再也不能蒙混过关。徐化倒也是干脆,明知自己跑不了,“扑通”一声便朝着白眉大王跪下。
在白眉大王向自己面前走来时,徐化狂扇着自己大嘴巴子,几巴掌下去,脸上便浮现通红的手掌印。徐化对自己下手之狠让胡生也目瞪口呆。
“大王,大王!小的知错了,可小的真的是被那王规骗了!小的曾经亲眼见着王规把长弓带回家藏了起来,却万万想不到,那王规并不是一个猎户啊!大王,大王饶命!”
大花猫徐化深知此事对白眉大王的重要性,见到自己提供的线索并不准确,急忙跪下求饶。要说徐化心中其实聪明得紧,看似对自己下手非常之狠,却是为了让白眉大王放过自己。自己狠命地扇自己几巴掌,最多也就是脸肿上十天半个月,可如果让白眉大王下手,这层面皮在不在都是两说了。
可白眉大王却丝毫不给徐化面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徐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帮你。”说完,众人只听“啪”的一声脆亮声响,并没见到白眉大王如何出手,徐化却已然弓着身子趴到一边。
等大花猫徐化慢慢直起身子,众人才见到徐化的左边脸庞已然高高肿起,嘴角挂着一条刺眼的鲜血。
可徐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成了什么样子,弯下身趴在白眉大王的脚背上,凄惨地叫喊道:“大王,小的真不是有意骗您的。求求您,放过小的吧!”
白眉大王歪着头看了看徐化,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不对称,不好看。”
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大花猫徐化横着身子向另一边倒去。
等徐化微微抬起头,向地面啐了一口血唾沫后,再扬起头,可怕的猪头模样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右边脸颊肿的比左边还高,好好的一张脸现在已不成了人样。
胡生不忍再看徐化的悲惨模样,而是鬼使神差地向徐老汉所在的地方看去。
乡亲中的所有人,只有徐老汉没有站起身,而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双手拄着拐杖坐在原地。徐老汉没往自己的儿子那面看去,而是固执地盯着某一处地面,似是自言自语般愤愤地道:“打的好!”说着,双手紧紧抓着拐杖抬离地面又重重戳了下去。
大花猫徐化仍是不死心地回过身,跪坐在白眉大王的身前发出“呜呜”的呻吟声音。
白眉大王本来认为今日便要抓到最后一个猎人,彻底报仇雪恨。奈何竟然出了差错,让白眉大王如何能够不暴怒?十多年来积压的情绪此刻一并爆发,只能倾泻到提供错误消息的徐化身上。
“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受罚。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找不到那最后一个人。”白眉大王冷冷地看着脚下如一只狗般趴卧着的徐化,举起右拳,对准徐化的脊柱便要砸将下去。
这一拳下去,徐化就算命大捡回一条命,从此也只能全身瘫痪,躺在床上了却余生。可徐化本是个山匪,如果真侥幸没死只怕会比此时痛快死了的下场更为凄惨。
猪八戒中指勾起,暗中酝酿法力便要帮徐化抵挡白眉大王的一拳。
不料白眉大王的拳头正要砸上去,大花猫徐化用粗哑嗓音口齿不清地大喊道:“我知道!”
听到徐化的话,白眉大王的拳头猛然停住,猪八戒一愣,暗中勾起的中指也缓缓打开。
白眉大王眉头紧皱,蹲下身,用食指勾着徐化的下巴抬起他的脑袋,问道:“你知道什么?”
大花猫徐化的眼睛因为脸颊的肿起被挤成了一条缝。徐化从嘴里吐出两颗碎裂牙齿,混着一嘴鲜血堪堪说道:“我……我知道……到底谁是,那最后……最后一个人……”
白眉大王听闻,再次激动起来,一手勾着徐化的下巴另一只手抓着徐化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徐化,压抑着颤抖的口吻问道:“是谁?”
徐化肩膀吃痛,加上满嘴的血沫,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白眉大王见状,只能暂时忍住性子,决定先给徐化疗伤,不然只怕会浪费更多时间。
白眉大王弓指,朝徐化胸口一点,而后双手作掌在徐化锁骨一拍。徐化“噗”地吐出一大口血沫,两边脸颊也止住肿势,稍有回愈。
“说。”
刚治好徐化,白眉大王便再次问道。
大花猫徐化趴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站起身。“大哥,对不起了。”徐化转过身,面色复杂地对远处的掏心豹说道。
掏心豹听闻,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慌忙问道:“花猫,你要干什么?!”
大花猫徐化没回答掏心豹的问题,而是跟白眉大王说道:“大王,小的我这么多年来帮您做了这么多事,前两个逃跑的猎人都是我帮您抓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白眉大王目视前方,冷冷地看着掏心豹,面无表情地说道:“别废话。”
“好嘞好嘞。”徐化连连答应:“这个掏心豹,虽然看起来很尊敬您白眉大王,其实最是心口不一,他才是那最后一个猎人!”
“徐化,放你娘的狗屁!”掏心豹听到徐化的言语,心中的不祥预感被证实,气恼地指着徐化跳脚大骂。
大花猫徐化冷笑一声,回应道:“哼,真相被我说出来,恼羞成怒了吧?白眉大王不会放过你的!”
有了王规的前车之鉴,白眉大王并没轻信徐化的片面之词,而是轻声道出二字:“证据。”
“证据当然有!”徐化连忙说道:“大王,为何我之前对那两个逃跑的猎人的下落如此清楚?就是因为这掏心豹告诉我的!”
“他与那二人本是朋友,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假装把那二人安顿藏好,还经常给他们送些食物银两,等他们以为躲过您的追杀松懈下来的时候,便让我去找您报告那二人的行踪,等您杀了他们后,我就会取得您的信任!”
“最后这第三个人,就是他。如果我取得您的信任之后,我就可以随便诬陷任何一个好人,您以为大仇得报,其实真正的凶手,他掏心豹还自在地活着,从此再无顾虑!”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大王您明察秋毫,发现了那王规并不是一个猎户。”
“大王,我当初去找您的时候已经在滚兔寨落草为寇,时间都对的上。之所以坐上这二寨主的位置,就是那掏心豹用来让我帮助他逃过您的追捕的筹码。本来我也不想骗您的,给我多少权势金钱换不来您的信任。”说着,徐化激动起来,抹着眼泪说道:“实在是这个掏心豹太可恶了,他整天威胁我,如若我不听他的,他就要学那吕后的酷刑将我做成人彘,泡在装满蜂蜜的木桶中扔在蚂蚁堆里……”
徐化越说越激动,大声哀嚎着说道:“大王,您可千万要替我做主啊……”
掏心豹眼见着徐化说了这么多,知道了自己现在已经被白眉大王盯上,有口难辩。掏心豹瞪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徐化,你行。”
大花猫徐化只顾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着,哭相委屈到不行,对掏心豹的狠话丝毫没有反应。
白眉大王听完所有的话,眼睛直直地盯着掏心豹,问道:“掏心豹,受死吧?”语气冷得能结出冰来。
掏心豹见到白眉大王的样子,明显便要取自己的性命,狗急跳墙,也不求饶反而冷哼一声,说道:“白眉大王,你非要听信这个满是花花肠子的徐化满口胡言,我掏心豹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我滚兔寨九十七位兄弟尽皆在此,你能奈我何?”
白眉大王舔了舔嘴唇,充满戾气地说道:“本王能杀了你。”
“那你便来试试嘛。”掏心豹不屑地笑了一声,挑衅道。
如若换作平日,掏心豹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跟白眉大王如此说话。可今天滚兔寨的所有山匪都在身边,无疑给掏心豹吃了一大颗定心丸。
滚兔寨的山匪个个都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亡命之徒,且身法矫健。就算这白眉大王能上天遁地,法术超群,掏心豹也绝对不相信他能打得过九十七个山匪的群殴,毕竟分生死的真刀真枪跟小打小闹的切磋大不一样。
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掏心豹走到人群中间,唤了一声,所有山匪摆出架势迎着白眉大王。
白眉大王露出戏谑的表情,下一秒直接冲向滚兔寨的众山匪。没施展法术,白眉大王就是要与山匪肉搏,以泄自己的满心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