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于和川为何退役?”突然, 苏翎问了一句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话来。
“……为、为什么?”沐永华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给我逼的。”
苏翎看向了宁秋的坟墓,“于和川,欠我 苏翎太多,更是欠了我秋哥及上千兄弟的性命。三年半前,他若是不退,必定死在北方!”
屠狼一战后, 苏翎连升三级,直接从领兵晋升将军,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如烽火燎原。
数之不尽的战功叠加,将他推到北方名将之席位,若是那璀璨星河中,最夺目的一尊!
于和川再不退,活不到今日。
“——”
没人敢相信这句话。
在北方军里面,于老的影响力能派人前十。
怎么可能会被人逼退?
“——”
可是于老当年退役,本身老当益壮,身体硬朗有加。
这突然退役,却也着实的古怪。
古怪是一回事,但沐永华无论如何也不信, 苏翎能逼到于老退役!
“你信口雌黄!”
苏翎冷漠而视,“换一个问题,既然你说一尊将军不能抉择你的生死,那敢问谁可以?譬如,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男人,能不能?”
又是一道平静,却蕴含着阵阵杀意的询问声。
让沐永华难以回答。
他知道 苏翎说的谁,雪原王,卓九城!
那个人,当然可以!
卓九城要杀的人,谁能幸免?
莫不是,这个 苏翎和雪原王有什么关系不成?
随即慷慨陈词,“北方王内王外圣,天下无敌,我大华如此惊艳人物,必然是心存正气,绝不会如卓将军这般滥杀无辜!”
“如果今日卓将军杀了我,让北方王知道了,必定震怒,不会饶恕将军!”
不管怎么说,先把高帽子抬起来再说。
但内王外圣,天下无敌,却真不是他沐永华一人之词,而是整个大华都是如此认为。
“呵呵……”
苏翎笑了,薛七曜笑了,跟着而来的七杀殿堂殿卫也跟着笑了。
这特么算什么?
没人明白他们到底笑何物,但能确定的是,沐永华的话,很好笑。
好笑至极!
沐永华更是丈二的脑袋,他陈述之言,俱是实话,有那么好笑吗?
“北方王,还真没你说的这么大气量。他呀,就是一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寻常武夫!”
“可惜了,要你死,你再怎么夸他也没用。”
“……”
“你胡说,北方王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是我们大华的守护神,不会让你对大华百姓挥动屠刀的!”
沐永华彻底的慌了,是真的慌了,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于老唬不足这 苏翎,北方王竟然也唬不住他!
这 苏翎,到底什么来头?!
“ 苏翎,你到底是谁?要死,也让我死一个明明白白!”
李萱开口了,死死的看着 苏翎。
既然没的活,那总是要死的明明白白,也不至于下了黄泉,做这糊涂鬼。
她倒是想知道,曾经被她拍着脑袋长大的 苏翎弟弟,到底成了什么样一尊大人物。
“是不是我说了,你就能死的瞑目些?” 苏翎轻淡着口吻而问。
李萱没说话,但神色表明了,就是这意思。
苏翎垂头失笑,缓缓开了口,神色忽然飘忽,“我这一生曾见过了长虹贯日,也走过了茫茫雪原,更亲手打崩了一个当世皇朝。”
“可若说天下无敌,还真当不起。毕竟,我还没去武朝走过。”
“你们倒是说说,我是何人?:”
武朝一有人,同样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他叫,卓牧州。
武皇,卓牧州!
可已经没人关注武朝的那位了,而是细细嚼嚼着宁毅这段话里面透露着的惊天讯息。
亲手打崩了一个皇朝,除了横刀立马,震慑北方的那个人,还能是谁?
这——
“你、你是、是北……”李萱想开口,叫全这个名字,奈何声带如是被卡住了一样,每一个字,都吐的极其艰难。
“他是王爷!”宁笑笑突然开口!
记得在山下,便在空气中传来声音,其中两个字眼,便是王爷!
现在,宁笑笑终于明白了。
他的 苏翎哥哥,是雪原王,六百万雪原铁骑的主人!
北方之王!
念着,就看向了宁秋的墓碑,泪水滚滚,“哥,你看到了吗?云哥是王爷,云哥当王爷了!”
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倾诉而出。
“是的,秋哥,我做王爷了。若是你在,分你一半。”
喃喃自语间, 苏翎看向了四人,“本王,够资格处置你们了?”
“不够也没关系,本王这八年里面杀了不少人,道一声血海滔滔,其实一点不为过。那怕滥杀几个人,也就那么点事。”
“无非,就是多一道骂名而已,无关痛痒。”
“你们说,对吧?”
对,何止是对!
谁敢对你北方王议论不休,不要命了!
再说,雪原王心狠手段并不是什么隐晦事情,毁誉参半。
还真不计较这一点旁支末梢的骂名。
四人,或跪或站,俱是没说话了。
面对这位一尊堪称神祗的存在,连最后反抗的情绪也生不起来。
不远处,苏大龙怔怔入神,尽管来时候心里已经是有了猜测。但真的得到确定,心里的震惊,并未轻松多少。
沈明珠冲喜冲来了一个雪原王,隐隐的举国第一人做丈夫。
这,谁特么敢想啊?!
“小民拜见雪原王!”反应过来,赶紧跪地,高声参见!
见王,要下跪!
“末将拜见雪原王!”
“小民拜见雪原王!!”
随即,是一阵齐声,震耳发聩。
“免礼。”
苏翎随意摆手,再度看向四人,该是最后一次了。
“既然没话说,就上路吧,本王杀人,还是喜欢杀的心服口服。”
“此地山清水秀,也挺适合葬身的。”
“宣姐,你可以自行选一处地方葬身,算是成全了我们一场情谊。”
说着话, 苏翎上前搀扶起宁父,缓缓的离去。
剩下的事情,自有人办。
……
下午三点左右, 苏翎从宁家离开,关于大哥宁秋的抚恤金,十倍重新发放。
不过这是 苏翎私人的腰包。
针对抚恤金数额的问题,乃是军规所定, 苏翎也不能破例。
路上,开车的薛七曜看向闭目假寐的 苏翎,“王爷,就差于和川了。”
“是啊,北狼皇朝已经迫降,外仇报了。李萱陈阳也死了,只剩下一个于和川了。”
忽然, 苏翎睁开眼睛,看向了车窗外,心里却是生出了落空的感觉。
一个于和川,随时可杀。
可杀了,他大哥宁秋,还是回不来。
见状的薛七曜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关于明珠大厦货架位的那件事,我让人请了刘金笔来,他采访过你,算是靠谱的。”
“等他到了,要不要我带他来见见你。”
“刘浩儿?”
苏翎愣了愣,却是摇头,“算了,我真不想见到这个人!”
当年的采访,若不是推脱不开关系, 苏翎真不会接受。
这小子,可是刘国柱家的孙子。
其实国柱爷, 苏翎也大可不卖面子,可刘国柱不同,他是天子堂里面,唯一一位对北方主战的国柱。
苏翎能打下北狼皇朝,刘国柱居功至伟!
结果无关痛痒的书面采访了一通,到了这刘浩的笔下,就成了天神下凡,纵横北方三万里,无一合之敌。
苏翎就是呵呵了。
要真这么厉害,攻打北狼皇朝的时候,何至于需要二百八十万大军。
他一人,就够了。
偏偏的,世人信了。
刘浩更是因此搏了一个刘金笔的称号,算是在新闻界的一哥。
想被他采访的明星,或者大佬人物,如过江之鲫一般。
苏翎不抽他都是好的,还见他?
下午六点,当准点下班的沈明珠,看见 苏翎完完整整的出现在那辆属于他们家的旧小车面前,整个人顿时松懈了下来。
更是,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没事真好!”
徐徐走进,终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啊,没事就好。
今天 苏翎干什么去了,沈明珠心里有数。但祭拜故人,不算什么。可这场祭拜,真不是那么简单。
她知道 苏翎不想她去,所以没坚持。
但心里,实则患得患失。生怕那个女人,还有沐家会为难 苏翎。
万幸,毫发无损。
“当然没事,我那个秋哥,可是为我北方浴血杀敌的烈士,那能这么受人白白欺负了。已经有人来彻查这件事,将一干人等都带走。”
“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被带走的一幕,解气!”
苏翎顺口胡诌,沐永华等人的事情瞒不住人,还不如先想一个说辞出来。
他不想,明珠知道那些人死了,心里留下阴影。
或许到了沈明珠这已经二十二的年龄,更是经历了那一场生离死别的车祸,并非是那种不经世事的千金小姐。
但 苏翎依旧是秉承着他的态度,给与她一切美好的事物。
或许是溺爱,但溺爱就溺爱吧。
“咯咯,你当我傻?那彻查这件事的人,也是你去请来的吧?”沈明珠盈盈一笑。
道理上说正义从来不会迟到,但那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苏翎刚刚要祭拜他大哥,马上就有人来处理。
“你真聪明,上车!” 苏翎伸手刮了下沈明珠的鼻子,替她拉开车门。
很欣慰,明珠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了。
“对了,明珠,你说咱们家的车是不是该换换了?”开着车, 苏翎忽然说道。
虽然说他不计较这个,但实话说,这车真的太寒碜了。
配不上,他家王妃的身份。
“这个……”
沈明珠歪着脑袋琢磨了刻,些许为难的看着 苏翎,“如果你真想换,咱们就换了吧。”
“……”
苏翎眨巴下眼睛,他的随身黑卡都上交了,里面的钱虽然不多,但四五亿也是有的。
不至于,买辆车这么困难吧?
“为难?”
“嗯,明轩茶业刚刚有起色,我们就换车,就怕二叔拿这个说事,到时候爷爷又得找麻烦了。”沈明珠认真的说道。
苏翎摸摸鼻子,别说,就沈久业的尿性,还真干这事。
无孔不入。
“那我们过段时间再买好了,等我们明珠把今年春茶全卖出去,就算我们买辆好的,爷爷也不能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想买的话,我们就换吧。我也知道,这车开上路,是挺没面子的。”稍稍犹豫,沈明珠还是搓着手开口,“老开这车,也挺委屈你的。”
男人好面儿,也是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