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有七颗璀璨星光,斗转星移,便有无数大道气机自四面八方而来,让他觉得如沐春风,他正觉无比惬意之时,突然从远方飘来一片乌云,遮天蔽日,要将所有星光遮挡在外,更有一颗璀璨星辰直冲而来,如开天巨石般轰轰作响,想要彻底将他碾碎。
“不......”
青年自然不甘,高声大叫。
他想要拨开迷雾,想要躲开巨石,谁知,全是徒劳。
乌云遮天蔽日,将他彻底笼罩,巨石碾压而过,他只觉身躯崩裂,七道星光四散分离。
“不!”
青年再次大叫,他心中愤怒,不再平和、不再躲闪,想要反抗。
他要重聚肉身,他要活下去,他要和这个存在战斗。
于是,青年抓起四散的星辰,捏星成兵,一柄无敌长槊出现在他的手中,青年高举长槊,仰天咆哮,声震八方,对这无妄之灾充满愤怒,势要斩厄除危。
青年身躯重铸,有无数星辰汇聚而来,他横槊星空,雄姿伟岸,气贯长虹,要做星空霸主,不再受他人欺辱。
“你是谁,可敢出来一战!”
青年盯着被他一槊崩碎的巨石,发出撕裂星空的咆哮。
他透过那片无比黑雾,终于看清楚,有一道伟岸身影自崩碎的巨石中缓缓走出,长发飞舞,气息浩瀚......
苏翎的梦境之中,他双眸如血,手持长槊,与那道身影对峙,
而在梦境之外,天宇之上,猛然有道天雷在天宇之上炸裂,隆隆雷声惊天动地。
一队正在虚空中急急赶路的修士齐齐停下遁光,有领头之人仰头而望,不解道:“怎么回事,晴空响雷?
他的身后闪出两道身影,均是气息雄浑,其中一人手持法盘,低声禀报,“堂主,这下面有道阴寒气息,是鬼道修士的气息,时弱时强,是否下去看看?”
领头之人是位中年男子,高鼻深目,面容阴鸠,一身黑衣,气息如渊似海,赫然有着筑基境高阶修为。
听到属下发问,中年男子当即瞪了一眼,斥道:“自然要去,老祖赐下这件十殿阎罗法盘,就是为了擒杀陆奇,既然这下面有鬼道修士,无论是谁,先镇杀再说?”
男子一招手,便有身后修士纷纷行动,各自从怀中取出阵旗、阵盘,开始中虚空中布阵。
手持十殿阎罗法盘的男子略微犹豫,眼眸盯着法盘又看了一会,最后沉声劝道:“堂主,这人气息古怪,刚才气息直冲“丁”阶,晴空又有惊雷响起,若是鬼修,必是金丹境强者,我等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再等等,请来师祖再说?”
“怕死就滚开,不要耽误我等办事!”
中年男子有些恼怒,他与此人向来不睦,可家族偏偏将他们两人编为一队,其目的不言而喻,便是要制衡他,如此心机,让他怎能不恼?
其余众人默不作声,一路行来,这两人数度争执,他们早就见怪不怪。
持盘男子也是心中不悦,他一路行来,每当小心谨慎劝阻这个堂主时,总被斥责,心中也是窝火。
“陆奇乃是金丹境鬼修,手下有六大战仆,个个铜筋铁骨,你这样贸然出手,不怕损兵折将吗?”
持盘男子耐着性子继续劝道,他只有筑基境初阶,不愿冒险一试。
“翁春方,你的记性可真差,咱们前两日可是碰见浮云剑宗的白穷前辈,他曾说过,他用镇派之宝,镇煞锤重创了陆奇和羊鸿师兄弟,若不是他家大小姐当时受伤,他必定会让陆奇和羊鸿伏诛。”
“对,白穷前辈还说,陆奇原先就有伤势,羊鸿是为了给他捕杀血食疗伤,才妄图对白前辈出手,谁知却碰到了克星,想不到镇煞锤专打鬼修神识,竟让他们的鬼仆全部死光,而失去鬼仆的他们,就是无牙无爪的老虎,不堪一击。”
中年男子身后,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此刻便都异口同声为男子助威,顿时让持盘男子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你们去吧。”
持盘男子身旁之人,一直都未开口,此时见对方执着,便干脆撒手不管。
“好,你们兄弟按兵不动,作为后手,若见我等不能建功,就立即通知二师祖前来支援,他老人家此刻前往水墨洞,距此不远。”
中年男子不愿过多纠缠,立即从怀中取出三面阵旗,开始指挥弟子布阵,满怀信心,要抢此功。
他有老祖所赐四灵八罡阵,专镇阴鬼修士,即便是金丹境的阴鬼修士被困其中,若无通天手段,也难逃厄运。
刚才他听翁春方说,下方修士的气息时弱时强,便知对方一定重伤,而据他所知,最近来到此处的鬼修,只有阴鬼宗的路奇和羊鸿。
若是这两个倒霉鬼,他便有信心将之擒杀,可在卢集山争夺战中,为家族立下不世之功。
因为,当日白穷见他乃是这队翁家修士首领,当时曾暗中传音,讲明那两个鬼修命不久矣,因为两人战败逃跑之时,均施展的是血遁大法,二人气血大损之下,必定不堪一击......天雷阵阵,声震八方,在山林之中,有一道鬼影抬头望天,心中大骂不已。
刚才他在疗伤之时,不惜动用了鬼道禁忌之法,谁知竟然引来一道天雷镇杀,幸亏收功及时,否则,必定在天雷之下魂飞魄散。
然而,即便如此小心,还是引来了有心之人。
此刻,他的头顶上空,有正道最为罡正的法力波动,一看就是有人发现了他,正在布阵,准备杀他。
若是真被这个阵法困住,只怕脱身无望。
他如今修为几乎丧尽,只有些许法力和小部分神识可用,便是一个炼气境的小辈,也能轻易将他抹除。
“可恶的陆奇,都是你害的本座,当初若不是为了给你捕杀那两道血食,何至于此?”
这个鬼修,正是陆奇的师兄,那个粗鲁汉子,名叫羊鸿。
当日的羊鸿,经不住师弟陆奇引诱,为了几个战仆和虚无缥缈的战利品,贸然出手,想要扑杀浮云剑宗的两名修士,结果却是鸡飞蛋打,不仅毫无所得,还元气大伤,几乎丧命。
因为浮云剑宗的中年文士,有一柄专克鬼修的镇煞锤,此宝来历很大,神通不同凡响,出自四大道宗的凌霄剑宗,
那个中年文士动用此宝后,立时就让两人的鬼仆全数被毁,同时也将他们击伤,若不是他俩立即施展最后的保命神通,估计早就转世投胎了。
他与陆奇害怕对方还有后手,不敢抱团,而是各奔东西。
于是,他一路狂奔,终于找到这个荒冢之地,靠着此地的阴气休养生息。
只可惜,此地阴气有限,只够他苟延残喘,无法让其恢复修为,几近一年之后,他的修为不增反降,残存的气血又开始流逝,若再不返回宗门,生存无望。
为了活命,他才动用禁忌神通,要将这片荒冢所有的阴魂和阴力在白日间炼化,妄图借助阴阳交融之力打开虚空,想将法体送回宗门。
然而,此法太过逆天,竟是引来上天的禁忌之雷,不仅施法失败,还让天雷差点劈下,让他身死道消。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道天雷不仅让他希望破灭,还引来了一队正道修士,如今的他,真的要彻底完蛋了。
“算了,只能舍去法体,金丹出窍了,否则,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羊鸿摇头,真是流年不利,此次离开宗门,就没办成一件事,如今为了活命,更是要连法体也要舍弃。
但他毕竟是千年老鬼,经历过无数风浪,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杀伐果断。
此人盘膝而坐,是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壮汉,壮汉双眸紧闭,口中念念不断,只见一粒土黄色相间的丹丸从他腹内飞出,在他头顶盘旋数圈,似乎恋恋不舍,最后朝着一个方向破空而去,一闪而逝,速如闪电。
......
身形如影、跳跃如飞,终于在梦中醒来的黄衣青年,开始在山林中寻找出路。
他心中有股气,有种不满,有股滔天恨意,但不知该向谁发泄,甚至他的敌人也不知是谁,难道是梦境中的那块巨石,或者是巨石中走出的那道身影吗?
他是谁?为何要镇杀我,为何要与我为敌?
当然,苏翎知道,这只是梦而已,梦中之人到底是谁,他并不知晓。
然而,这个梦太过真实,就如真的一样,时刻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所有景象、历历在目。
青年也不辨方向,就这样狂奔,他常年出没于山林,再加上他聚气境大圆满的修为,速度真可谓是疾如闪电。
只可惜,他如今还不会御空飞行,否则更加快捷。
就这样不停不歇地在山林间穿行,撞断的树木不知凡几,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终于在天黑之前,青年才停在一处山高林密的地方。
“要是能像燕姑娘那样,可以飞天遁地就好了。”
经过长途跋涉,即便他法力充盈,但此刻也不想再跑了,而是暗暗说着让自己心安的话。
如今的他,并无目的。
他醒来就在这处山林之中,烟雨谷的陈亭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而他知道,他是被人丢出了那个所谓星葬之地,因为他的记忆,还记得在平台之上听到一句苍凉威严的声音,在呵斥他和陈亭聒噪。
天色已黑,漫天繁星,莫名之间,青年的心绪开始平静起来。
他跳上一颗参天巨树,一如既往的开始打坐调息,心中想着是否还要修炼星云诀。
略一思量,他决定暂停修炼,两次修炼星云诀,都给他带来很多惊险遭遇,虽然最后都变成了好事,但动静太大,让他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还是进行简单的吐纳养气吧。
长夜漫漫、寒风彻骨,打坐中的青年却是浑身上下云雾缭绕,如同雾中神仙一般。
青年周边树木摇曳、雪花飞舞,他神态安详,脸带笑意,对这漫长黑夜毫不在意。
他的吐纳之法乃是爷爷传授,也许是达到了聚气境巅峰,今夜他的吐纳之后,体内气息激荡翻滚,与以往感觉又有不同。
苏翎只觉他五脏六腑如同干涸许久的大地,正在疯狂抽取,从气海中飘荡而出的淡淡灵力。
他曾经问过燕姑娘,为何每次吐纳之后,他都会觉得有一丝清凉之意融入五脏六腑,燕姑娘每次都是斜眼看他,嗤笑道:“那可是好东西,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