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而今出路
他不断被吹着飞到那黑影邪祟面前。
他最终还是没敢反抗,没敢给它一拳,他怕得罪了这狗东西还要再死人。
他松开拳头,听着后面传来的悲呼,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李秀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抱着门框跌坐下去,险些昏厥。
田二郎紧紧握着柴刀,指节发白,双眼通红,就要冲出去干那邪祟,却被田大郎紧紧拽着。
田大郎眼神发狠,几要将牙咬碎,但他知道,只能忍。
其余人等都是心里悲凉以及惶恐这等厄难何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全场只有王光棍瞪大着眼睛,面容亢奋,幸好田有粮站了出来,不然他都怕龙王大人迁怒于他。
随着田有粮越来越靠近那邪祟,不少人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田有粮全程睁着眼,直勾勾看着那黑影邪祟,越是靠近越能闻到扑面而来的恶臭,烂田里臭淤泥的味道。
那黑影没有具体面容,可能是自己也不知道龙到底长什么样子,不断扭曲着,似是而非。
望着近在咫尺的田有粮,曲水龙王狂吼一声,一对猩红的眼睛闪着妖异的光,接着他的“嘴”猛地张大,比田有粮都大,就要在下方哀嚎声中畅快地活吞了他。
然而,就在那巨嘴将要包含住田有粮时,一道金光蓦地从田有粮额头迸发,一时间村院亮如白昼,暖意流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响彻天地凄惨的嘶吼。
所有先前闭眼的人都睁开了眼,然后就见到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那曲水龙王黑影骤然黯淡了下去,长条状的身形变作了一团,嘶吼着飞向了天边。
而田有粮身上金光渐渐消散,人缓缓地从半空落下。
所有人都懵了,不知这短短片刻发生了什么,这还是他们熟知的田有粮吗?这真不是天人下凡?
田家三人最快冲了上去,其他人也连忙围过去,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田大哥,怎么回事啊?那东西怎就被你打退了?”
“老田啊,你有这本事早说啊,害我提心吊胆的。”
“四处求神真有用?”也有人猜出了端倪。
“有粮,妞妞去哪了?”
“我看这是河神大人庇佑,不枉我日日给他磕头,庇佑我们降服了那曲水的邪祟。”
“……”
李秀、田大朗、田二郎检查后,确认田有粮没受伤,都松了口气,和其他人不同,他们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的田有粮也反应了过来,立即确认一定是大荒村庙神给的庇护。
他心潮澎湃,眼角有泪,当即朝大荒村所在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
弄得不知情的人一脸懵。
“不过那龙王好像没死,明晚不会再来吧……有粮哥,你明晚还能打退他不?”有人问出了关键。
田有粮看着邪祟逃走的方向,眼含憎恨,但他可不敢保证能对付那狗东西,于是环视众人道:“那就是个大点的邪祟,白日定不敢出来,我们正常做事就行,到了晚上,我们到别处避难就成。”
众人一脸为难,这个方法他们都想过,但夜夜麻烦别人也不是事,再说了周边村子都担心惹祸上身也不敢收留他们。若是再跑远些,那白日还做不做活了?
刘老村长咳嗽两声,站了出来,浑浊的眼看着田有粮,郑重道:“有粮啊,给大家伙儿交个底吧,我们日后怎么办。”
其他人也都定定地看着他,他们知道,田有粮最近肯定有些际遇。
田有粮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开始讲述起了最近遭遇。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什么?大荒村的庙神还活着?这、这怎么可能?”
“那庙神庇佑了你?这么强?”
其他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但田有粮打退邪祟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不得不信。
如果是真的,那大荒村确实是一个好去处,那里离曲水稍远,那邪祟不一定过得去,就算去了也不一定就打得过,而且大荒村离石磨村不算远,不会耽搁他们白日干活。
“明天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到时候把这些供品带上。”老村长声音不大,传入所有人耳中,皆是点点头。
“也不知道妞妞……”李秀小声念道,她看着村外,满脸忧色。
田家其余几人也是,他们甚至不知道妞妞是会去李家沟还是大荒村。
“都怪我,当时太急了,没给妞妞讲清楚。”田二郎很自责,他毕竟只有十二岁,在那紧张环境下很难考虑周全。
今晚出去寻也不现实,外面邪祟遍布,出村就是找死。
“明天天一亮就先去大荒村找找,没有再去李家沟。”田有粮收敛起担忧,安慰着几人,“妞妞打小就聪明,肯定没事的。”
现在村内还供奉着曲水龙王,威慑着其他邪祟不敢进来,这也是田家人还没去砸了神庙的原因。
田大郎环视起周围,已经没见了王光棍的身影,后者不知何时躲回了屋,见其他村民都还惊魂未定的样子,他收回目光,未再起事端。
……
田妞妞靠着今日田有粮砌回去的那边墙,听着耳边一阵阵呜咽,看着周围月光下那一团团阴影蠕动起来。
她挪了挪,挪到了神庙内那残缺的小半,充当供桌的石板下,她身材瘦小,缩进去倒是刚刚好。
平日里晚上,在村里也能听到这些呜咽声,但那时候她抱着娘,也就不怕了。
现在就她孤零零一个人,荒郊野外,还看着一只只奇形怪状的邪祟从阴影里爬出,吓得脸色惨白。
她从未见过眼下这些长相诡异恶心的邪祟。
她紧紧捂住嘴,唯恐叫出声吸引了那些鬼怪的注意。
然而,那些小鬼们还是以各种各样的姿态,靠近了过来。
她猛地闭上眼,浑身颤抖,然后片刻后,那不断靠近的嚎哭声却消失了。
田妞妞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只见到先前靠近的小鬼已消失不见。
唯有若隐若现的清光荡漾着涟漪,就像她调皮时趁爹娘不注意,用手指轻轻划过水缸里的清水见到的那样。
在那难能看清的清光庇护下,她似乎回到了娘亲的怀抱,安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