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十五。

　　不需要睡眠休息，一大早苏凡就在逛贴吧找素材，说起前世，他孤家寡人一个，随波逐流地长大，并没有什么留恋的，只是有些舍不得丰富的娱乐。

　　这时，他在本地唯一的香火来源来了，还背着个大背篓。

　　田有粮放下背篓，喘了喘气，没有停息，掀开表面那层茅草，拿出剔完骨的大块耗子肉，放在供台上，先是照例磕了三个头。

　　接着，他又掀开第二层茅草，里面是厚厚的黄泥浆。

　　他勾着腰，认认真真地给将黄泥浆敷在小破庙的根根裂缝里，将昨日只勉强靠上去的断墙给重新生了回去。

　　做好一切后，他又拿着锄头，清理开附近碎石，将路弄平整。

　　最后，临走前，他又磕了三个头，但什么也没说。

　　苏凡高高地看着农汉子做的一切，知道今夜这可怜人的女儿就要被献祭给邪祟。

　　他想帮他，却能力不够也鞭长莫及。

　　忽地，他想到了自己抽到还未使用，只能用一次的[二十级赐福]。

　　[赐福]：趋吉避凶，福泽天佑，诸事顺遂。

　　描述得玄之又玄，苏凡也不清楚能否有用，心念一动，一点金光飞出，自田有粮头顶钻入。

　　田有粮微微恍惚，只觉在这深秋身子一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错觉，也不敢去猜想去希冀，害怕破灭。

　　……

　　就在苏凡还在思考如何判断午时到没到时，忽地感觉那永远冷冷清清的太阳明亮了几分，接着一缕烟飘入自身虚影之中，带来一股鼓胀的暖意。

　　第一次参会，苏凡还是不想当刺头迟到的，于是当机立断往下钻入地脉。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观感，幽幽暗暗、混混沌沌，除了依附地脉前行，哪儿也去不了。

　　紧接着，冥冥中他感受到了几个方位传来的吸引，其中一处距离虽远但远超其他。

　　朝那方向看去，隐隐似乎还能见到亮光。

　　“想来那就是土地公说的城隍所在了。”苏凡没有犹豫，遁着地脉就朝那边赶去，他这小科员要去见正城级干部了。

　　途中，渐渐地见到了一些其他虚影，有大有小，想来都是同事，不过都没做交流。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气派，那中心香火汇聚，散发着璀璨金光。

　　苏凡视线透过金光，看到里面是一玩具大小的木房子，造型精致，有点像是前世烧给过世之人的纸房子。

　　他学着其他虚影的样子，直接一头扎了进去，豁然开朗。

　　他出现在了一个极其宽敞气派庭院，白墙黛瓦，飞檐高翘，草木生辉，烛火通明。

　　庭院之中已伫立着许多虚影，粗略一看就有上百道，同样是大小不一。

　　大致可分为三类，其中小的比苏凡略大，中等的差不多围墙高，大的则恐怕三丈高。苏凡猜测依次应该就是小庙神、中庙神、大庙神。

　　其中，大部分虚影与苏凡一样，形态模糊，不断变换着，大一些的虚影则勉强有了形体，少数有大致五官轮廓。

　　最大的那些虚影脸上则有金线勾勒出了部分五官样子，有的是一只眼睛、有的是嘴巴等。

　　值得一提的是，最大的那些虚影是坐着的，有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椅子摆在庭院。

　　对于他们这样的形态来说，坐不坐其实没什么区别，但也象征了一定地位。

　　那年十八，站着如喽啰……苏凡蓦地想道。

　　这些虚影们显然是分了阵营的，站作一块一块。

　　苏凡初来乍到，还没找到组织，忽地穿过一道道半透明虚影，看到了一个真“小喽啰”，正是昨日所见的土地公，其也有个小小座椅。

　　还真是小瞧他了……苏凡如是想着，靠了过去。

　　一时间，那一团十余道虚影同土地公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啧啧，小野神，真又活下来了啊，不得了不得了。”

　　尽管苏凡没有固定形状，但土地公还是一下就认出了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好奇地看上看下。

　　周围其他虚影也知道了苏凡的身份，知晓了他就是那破败了三十年的大荒村新庙神。

　　“少了石磨，多了大荒，数量倒是不变。”这一团唯一坐着的大虚影开口了，声音沉闷，苏凡看向他，视线在其金边勾勒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会儿。

　　“但是香火少了。”苏凡旁边一道小虚影瓮声瓮气道，“大荒野神一个哪来香火？咱平浮交给城隍大人的香火又要少了。”

　　“怪不到我头上，怪曲水去，出了那邪祟。”大虚影冷笑一声，又看向苏凡，“说说，怎么活过两晚的？转修香火之前是何修行？”

　　“不知道。”苏凡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不做其他回答。

　　那大虚影哼一声后，也没再多问。

　　“虽然你这小野神小气，但咱土地大气。”土地公又跳回了椅子上，用拐杖敲着腿，老神在在道，“我给你介绍介绍，免得什么都不懂，失了规矩。”

　　苏凡虽然没有“耳朵”这东西，但还是做出了倾听状。

　　土地公大致地介绍了一遍现在庭院的情况。

　　如他所料，三种大小的虚影分别为小庙神、中庙神、大庙神，但也有例外，比如三山神二河神也是大虚影。

　　他们皆以地名为名。

　　苏凡现在就叫做大荒，三山神分别为：青野、华峰、斜云，二河神分别为：齐河、曲水。

　　小庙神、中庙神、大庙神分别对应村、乡、镇，同镇就构成了一个中心，一镇常常还带一土地公。

　　苏凡这儿便是平浮阵营。那大虚影便叫平浮，苏凡身旁先前另一个说话的小虚影叫李家沟。

　　这平浮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啊……苏凡心里暗想，不过感觉这之间并没有明显的上下级关系。

　　大庙神神庙在镇上，其能控制的范围应该也就是镇周边，自己天高皇帝远，奈何不了自己。这从其他虚影的对话也能听出一二。

　　不过城隍可能有手段限制？掌管人事升迁？如若不然，这些庙神们不可能这么听话，还上交香火。

　　大概理清情况，苏凡朝土地公一笑，旋即心念一动，想到了某些东西，思忖觉得可行后，从身体里掏出一块耗子肉到土地公面前。

　　土地公喜滋滋接过，短手好不容易才环抱住，忽地，他盯住苏凡，这肉是处理过的，说明这厮还有野生香火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