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天大老爷!
梨花县,地处景国最西南的大山深处,距离乾国国都“十万八千里”,再加上乾国近些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国库衰竭,只能买爵鬻官充盈国库,过来任职的县令全是买官捞金之辈。
他们收了当地乡绅土豪的好处再加上这些乡绅土豪身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他们便没有自找麻烦向朝廷说明这边的实际情况。
这儿也就成了国中之国,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土皇帝。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周四郎。
……
周府。
庭院内,周四郎正做着酒席。
席上摆满了饼子,肉铺,瓜果,庭院中央还烤着一头整羊。
周四郎正端着酒杯和一群身着绫罗绸缎的人谈笑风生。
这时,其中一人开口说道:“算算日子,这新任县令也快到了吧。”
另外一人接住话头:“也不知这新来的县令又是何等货色,过来想捞多少银子……”他转头望向周四郎问道:“周兄,这新县令该如何对待,还和往常一样吗?”
周四郎喝了一口酒,沉吟片刻道:“先看看此人路数,在做打算吧。”
……
距离梨花县三里地的官路上,几个高大威猛的壮汉正骑着白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向着梨花县而来。
马车上,一身穿官服的男子正对着一男一女问话。
可突然。
男子的声音变得诧异起来。
“你是说,这官是买的,买官的银子是你在青楼挣出来的,那县令和你也只是半路夫妻,你是因为他做过官,也有买官的资格,你才嫁给他的?”
问话的男子正是徐光坤,此时他一脸古怪的看着身旁的县令夫人苏蔓。
他本来只是想问问两人这县令怎么当,20000两白银该怎么挣,却没想到问出来了这么个惊天大瓜。
苏蔓妩媚一笑:“对,所以啊,这县令是谁当都无所谓,奴家只想当县令夫人。”
“夫人敞亮。”徐光坤拱了拱手:“如今我是县令,我们便成了那比翼双飞的夫妻啊,夫人你可要夫唱妇随啊。”
这话说的苏蔓捂嘴轻笑,也说的师爷陷入沉默。
“师爷?”徐光坤注意到师爷神色悲痛,一直斜眼瞧着夫人,心中起疑,开口问道:“师爷不是开心?”
“开心。”师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怎么会不开心呢?”
“师爷开心就好。”徐光坤伸手将苏蔓搂入怀中,盯着师爷问道:“你之前和靳玉成去上任过,你给说说这20000两白银该怎么赚?”
“民脂民膏。”
徐光坤用空余的一只手抚摸着苏蔓的脸,笑道:“原来是这玩意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师爷我再问问你,我们这次上任梨花县当县令,需要怎么做?”
师爷闭上眼睛,小声说道:“忍耐。”
徐光坤基本确认了两人有一腿,不过没有拆穿。
推开苏蔓,来到师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的说道:“我觉得最重要的不是忍耐,而是齐心协力,师爷好好办事,我捞到银子,分你两成,要是不好好办事,那就人头落地。”
师爷胡乱的点头应是。
就在这时。
一路的颠簸停了下来,敲锣打鼓声和柳二狗的声音同时响起:“姑爷,梨花县……到了。”
…….
乾朝礼制挺多。
其中有一项便是地方官员在到达辖地前,需提前通知当地官员和百姓,准备迎接仪式,并在城外斋宿三天后,第四天清晨由当地父老带领进入城中祭祀诸神祠。
这事是徐光坤决定上任以后,从师爷口中了解到的。
他们在离梨花县10里地的时候,就派了个机灵的提前来了梨花县通知。
所以现在这幅敲锣打鼓,县门口站满人迎接的阵仗,一行人完全没有惊讶。
徐光坤走下马车,师爷和苏蔓也跟着走了下来。
他转头看了二人一眼,再次提醒道:“我已经和你们说的很清楚了,你两个要是不好好配合,就别怪我了。”
苏蔓没有说话,师爷则是连忙点头:“我懂我懂,人头落地。”
徐光坤这才满意,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梨花县的百姓面前,扫视着这一张张长的截然不同却带着相同麻木的脸,举起委任状,大声说道:“本官靳玉成,梨花县新任县令!”
人群没有太大反应,只有几个带头的不情不愿的喊着:“欢迎县令老爷。”
徐光坤咧了咧嘴。
看来这个县的人对本县令上任这事,不是很开心啊。
他一拍手掌吸引了所有的注意,接着真诚且大声的喊道:“本官的官不是买的,本官也不是过来捞金的,本官是见不得梨花县疾苦主动过来的,本官是心中只有父老乡亲的官。”
这话一出,一双双麻木的眼睛里爆发了各式各样的光芒。
有诧异的,有怀疑的,有不敢置信的,也有激动万分的。
徐光坤转身踢了踢身后的师爷。
师爷有几分急智,立马理解了徐光坤的意思,前走两步高举手臂,放声高喝:“县令来了,梨花县就富裕了,县令来了,梨花县就太平了,县令来了,青天朝有了。”
人群开始骚乱起来,出现了许多窃窃私语声。
随后,徐光坤就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第一个人跪了下去,接着乌泱泱的人群如倒塌的多米洛牌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很快,所有人都伏在他脚下,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青天大老爷!”
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整齐,一声比一声更直击灵魂。
这里只有县城的一部分人,可徐光坤恍惚间,仿佛听到了整个县城都在高呼他的名字,看到了整个县城匍匐在他脚下。
他成了县城里唯一的天。
不过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没有让他自豪与畅快,反而在他心头压上了千斤重担,无可言说的沉重。
他只是习惯性的伪装,以获得第一次见面之人的好感,就像他在柳家寨伪装读书人和豪爽一样,却没想到这群人反应这么大。
如此大礼,受之有愧,他大声说道:“起来,不准跪!”
部分百姓听他说这话,反而更加认为他是好官了,继续大喊着:“青天大老爷!”
“我说不准跪!”
“青天大老爷!”
徐光坤叹了口气,放弃了劝说,转而小声问着自己:“青天……大老爷?”
我何德何能,当得起这个称呼!
……
几个站在城门口家丁打扮的人目睹这一幕,皆是面色一变,急匆匆的往城里跑去。
其中一个跑的尤其快,短短两分钟便跨过了2里的距离,冲进了周府之中。
气喘嘘嘘的大喊道:“老爷,不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