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阴影攀上了陈归彦的心,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长宁街失守了吗?”
高商没有给出回答,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方琳取出一件外套,给陈归彦披上,他身子瘦弱,在深秋冰凉的天气里还只穿着两件薄衣,这下冻得浑身哆嗦。
“先说说你妹妹的事吧。”方琳说。
“我来说吧,他之前和我说了一遍了。”高商把陈归彦经历的情况复述一遍,还有他们分析的一些结论也一同告诉了小组成员。
张泽炎开口:“既然食客是培养者创造的,那解决了培养者是不是就能根除这场灾难?”
陈归彦摇摇头:“未必。培养者的实力极其强大,我们不一定能战胜他,而且,雨下得太久了,边缘区中不是所有人都带伞。”
之前高商告诉他暴雨中会携带污染,作为模拟者陈归彦等人可以避免,但普通人就不一定了。
张泽炎说:“高哥,你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高商看了一眼张泽炎,淡淡:“他总归要知道这些的。”
方琳露出思索的神情:“那我们先找到你妹妹。我觉得,你在那位【导演】的能力中看到的下水道可以作为重点排查地点,同时,垃圾场那边也要探查一下。”
陈归彦表示赞同。
众人又讨论了一番,最后高商作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这次行动分为两组,我、崔瑶和陈归彦前去下水道探查情况,方琳,你和张泽炎去垃圾场,如遇到培养者,直接撤退,不要恋战!”
“是!”众人齐声道。
厢型车缓缓滑入雨幕,嘈杂的雨声中,高商坐到陈归彦身边,像之前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归彦,你想不想加入我们?”
除了开车的崔瑶,其他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陈归彦。
“我?”陈归彦指了指自己,“可以吗?”
高商向他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从我和你几次经历来看,你具备成为一名优秀的模拟者的潜质,并且你足够勇敢、果断,哪怕面对‘白’的造物,也表现地十分出色。”
高商知道单凭这几句话是无法打动陈归彦,于是他接着说:
“当然,加入我们也是有一些福利。比如,每个模拟者都有工资发放,而且调查处会给模拟者和其亲人提供相对安全的住处,保证其不受污染影响……”
高商调查了陈归彦的背景,知晓陈归彦最关心的是衣食住行的问题,而且陈归彦极为重视他的妹妹,高商提出的福利条件将这些方面都考虑到了。
陈归彦渐渐动容了,高商提出的这些福利每一件都令他心动,他深吸一口气:“这些福利,实在很难让人拒绝,我确实心动了,但我想,要加入异端调查处,恐怕不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事情。”
高商笑了:“不错!面对诱惑,还能保持理智,我果然没看错人。”
他站了起来,从厢型车一侧的墙壁上取下一个银色的箱子,打开。
里面装着一块黑色的手表,高商将它取出递给陈归彦:“这是通讯仪,把它戴上。我们组的所有成员的联系方式都在里面,想要和谁取得联系,只用对着它呼唤名字,它就会自动拨通通讯。
“你说得对,光凭我的一句话,确实不能让你直接加入异端调查处,但我想,把你当做预备组员招募进来,我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陈归彦,希望这次事件结束后,我们能成为并肩作战的队友。”
高商看着陈归彦的眼睛说,一字一句,缓而有力。
……
细长的电蛇蹿过厚重的云层,暴雨癫狂地在世间撒野。
日暮时分,陈归彦、高商、崔瑶三人穿着雨衣站在下水道的入口,望着漆黑的下水道,没人说话。
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了,周遭的景物模糊一片,下水道隆隆淌过的水声仿佛是野兽的嘶吼。
高商构造出了一把枪递给陈归彦,想了想,又构造出一个弹匣和一把匕首,交予陈归彦防身。
崔瑶凑过来羡慕的说:“哇塞,高哥,你也变把枪给我玩玩呗,上面分配的枪丑不拉几的,还不如你构造出的枪万分之一好看。”
高商说:“得了,你不是最讨厌用枪吗,构造了给你玩玩就腻了。”
崔瑶冲高商扮了个鬼脸:“高哥你揭我老底!不过你也说对了,枪哪有盾好使。”
说着,崔瑶伸手往空气中一拎,一个棕熊背包被她拎了出来,背在身上,陈归彦看得一呆,这是干什么?上学去吗?
“哎呀,这是我的盾啦,不要用那种眼神瞧我好不好,”崔瑶向陈归彦晃了晃背包,“每个人第一次见到我的盾都是这副表情,【戍卫】的盾就不能个性化一点吗?”
“确实挺个性的……”
陈归彦嘴角扯出一个笑,因为担忧陈忆而产生的紧张心绪冲淡了不少。
高商没有参与这场打闹,他平静地说:“走吧,该行动了。”
然后,他打起头阵,一跃而下,率先进入了下水道。
崔瑶和陈归彦见状,也是立即跟上高商的步伐。
下到地面,陈归彦立刻闻到了一股臭气,腐败、潮湿,混合着腥味儿一齐涌入鼻中。崔瑶捂住鼻子,抱怨:“怎么感觉像在垃圾场啊。”
的确,这和之前在垃圾场中闻到的味道不分上下,三人掏出战术手电,不断在四周扫荡。
越往深处走,那股臭味就愈发浓郁。三人来到了水道下层,在他们眼前,一大片浑浊的污水出现了。
“看墙上。”高商说。
手电的光向着墙上一扫,陈归彦顿时看到了在【演员的舞台】中的画面。
密密麻麻的【雨寄生】爬满整座墙面,细绒的毛刺从漆黑油腻的【雨寄生】中伸出挥舞,它们覆盖了整座墙,并且一直延伸到下水道伸出,在手电光照射的极限还存在着大量【雨寄生】。
“大家多加小心。”
高商说完,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刀,白火在刀刃升腾,他将长刀狠狠刺入墙中,火焰从墙上蔓延开来,将【雨寄生】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