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澜等人立即放松了警惕,会说人话至少是个人。
人可比魔好对付多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年过六甲的古稀老人,形容消瘦无比,两只眼睛深凹进眼窝里,面皮贴着脸骨,瘦得颧骨都突出来。
街上光线昏暗,加上老头走路蹒跚哆嗦,在夜色里显得阴森诡异,吓得人真以为来了一具走肉行尸!
小虎看向他,冷淡的脸上显出几分不悦:“何叔,你怎么出来了?”
何叔看着他,顿了一下,才答道:“天太冷,我睡不着,听到你们的说话声就出来看看了。”
“何叔,你还是赶快回去睡吧,天这么冷,免得冻病了!”小虎催着他回去睡觉。
何叔没回答,眼珠子转向子玉澜他们三人,一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虎看他这个模样,当即皱起眉头,走过去拽起他的衣袖,将他往回拉:“何叔,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否则明天又病得下不了床了!”
何叔被他拽着走,仍旧不情愿地回头看着子玉澜三人,忽然扯着沙哑的嗓门叫囔起来:“你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赶快走吧!赶快走吧!”
薛鸣自从进了村,心里就七上八下,听了这话脚底顿时生凉,冷意爬上背脊,不觉大声问何叔:“何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叔,你说什么胡话!”小虎闻言先对何叔发火,伸手推着他赶快走,又回头不悦地瞪着薛鸣:“你们要是害怕,随时可以走,这钱我们赚不赚都无所谓!”
薛鸣看不惯他小小年纪就一副气势汹汹的德行,忍不住火气上涨:“你这小混蛋,明明才七八岁,怎么说话像个蛮子!”
子玉澜笑了笑,仍旧温和地对着小虎的背影道:“小虎,我们不走,今晚就住村里。”
“公子,你刚才没听到这老头的话吗,他说这地方不能住,我们还是快走吧!”薛鸣一脸不甘地看着他,心里焦急,还发毛得厉害。
这村子本就古怪,村人更奇怪,再加上这个奇奇怪怪疯疯癫癫的何叔的话,他心里已经炸毛了!
这地方再呆下去怕是要出事!
“你急什么,你看这老爷子的模样,显然是病得不轻,脑子已经不正常了,说的话自然不能信。”子玉澜一脸云淡风轻地看向薛鸣,一点也没打算离开的意思。
“公子!”薛鸣还想再劝,就被佟影打断了。
“薛鸣!公子想在这过一晚就过一晚吧!”佟影伸手推了下他的肩膀,有些不耐烦地道:“看你怕的这怂样,实在丢人!”
“我!”薛鸣踉跄了下,不甘地回推了佟影一把:“我还不是怕公子出事!”
“得了吧你!”佟影冷哼一声:“你胆小又爱跟公子出来,事儿多还聒噪!我看明天天一亮,你就自己先回去好了!”
小虎把何叔送回去后返回来,看了还堵在门口没进屋的三人一眼,冷着脸自己先进了屋:“你们若是害怕就赶紧走,我们这不留胆小的人!”
“小虎!”乔婶嗔怪地瞪了小虎一眼,看向子玉澜三人笑着歉然道:“各位别见怪,小虎从小没了爹,脾气倔得很,但家里的事他都能拿主意,从小就是个有担当的孩子。”
子玉澜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向她问起何叔:“何叔怎么没去服兵役?”
乔婶解释道:“何叔十四岁的时候,朝廷来征兵,因为害怕被抓去当兵前一晚就偷跑了,后来被衙门的人抓到的时候吓得得了疯病,所以才留在了村里没去当兵,你们可别信他刚才说的话,全是胡言乱语!”
子玉澜对她笑了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叔发疯发得及时,倒是捡回来一条命。”
“谁说不是呢,上了战场就是生死由天不由人……”乔婶说到此,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叹了口气又笑劝道:“各位这时候走可要在山里冻一晚,我看出来你们都是身强力壮的人,不过也挨不了这么冻啊,还是住一晚等明天天晴了再走吧!”
“乔婶说的是,我们明天再走,”子玉澜点头赞同,转身进了屋:“好了,我们进去吧!”
三人进了屋,屋内炭盆里火气正旺,烤得室内温暖如春,三人被暖洋洋的气流包围,顿时浑身疏松。
浴雪了一夜,僵硬的身体得到放松,子玉澜舒服地脱下身上已经浸满寒意的裘衣,坐在炭盆边伸手烤火。
不多时,乔婶就端来三碗热腾腾的面搁在桌上,招呼他们道:“各位奔波到此,应该饿了吧,我煮了三碗阳春面,公子过来吃几口暖暖身!”
薛鸣一看热腾腾的吃食,腹中早已发出“咕咕”鸣叫声,立即不客气地跑到桌边坐下来,拿起木筷“嘘嘘”大口吃面。
佟影见此嗤笑了下,白眼道:“不知道刚才是谁上赶着要走!”
薛鸣懒得理他,只顾填饱肚子。
三人吃过面,各自到备好的屋里休息,子玉澜一人住一间,佟影和薛鸣挤一间。
到了子时,子玉澜听到那扇薄得和衣服差不多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有贼?
他眼珠微动,不动声色继续躺在床上装睡,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贼人抹黑进屋后,先是偷偷摸摸在床头和床尾各摸了一遍,没摸到什么东西,又蹑手蹑脚越过他的腹部,伸手摸进床内侧。
“咳咳……”子玉澜假装咳嗽了两声,想吓唬吓唬他。
贼人果然吓得缩回了手,喘气声粗得比狗哈气声还大。
子玉澜弯起嘴角,但还是憋着气继续躺在床上装睡。
贼人见他没醒,以为他睡得沉,又大起胆子,伸手在他身上小心地摸,摸到腰间一卷冰冰凉凉的物件,心里一喜。
这东西好像是玉做的!
贼人欣喜地握住这玉器就打算取下,玉器上忽然闪过一道耀眼夺目的金芒,如一颗巨星刹那划破天际!
差点闪瞎他的眼!
他吓得倒退两步,一屁股“咚”在了地上。
“何叔!”
子玉澜实在没法装睡了,憋着笑起了身,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揶揄道:“怎么又吓了一跳?”
何叔见他从容地起身,丝毫没有被惊动的模样,吓得“啊”一声,听到对方说的“又”字,才意识到他可能早就醒了,又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屋里没点灯,什么也瞧不清楚,他怎么会一下子就认出自己来?
子玉澜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腰间安好无虞的玉简,玉色洁白通透如皎月,每一块都和食指差不多长短,用金丝连接在一起,在夜色中隐隐透着一圈淡淡的光。
他擒笑看着何叔:“何叔,你很聪明,靠着装疯卖傻骗过了抓你服兵役的衙差,也因而躲过了那场生死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