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思冷望着沿着荒草野道向回而去的远藤太郎、包玉金和黑球子三个人的背影想,这真是个千载难逢好机会,就凑到因为黑球子三番五次不让吃猪肉而生气的哈斯巴根的跟前,低声说:“天使,你知道军师为啥不让兄弟们去吃黑毛子肉?”
“为啥?”哈斯巴根反问。
“醉翁之醉不在酒。”阿思冷说。
“醉不在酒你说在啥?”哈斯巴根说。
“你认为黑球子让孙光棍认洪先生,还有远藤太郎说的那些是单单的为了绺子的安全吗?他们是别有用心。”阿思冷说。
“有啥别的心?”哈斯巴根问。
“为了陷害大炮头呀,你的包老弟呀。”阿思冷说。
“为了陷害我的包老弟?”阿思冷的话让哈斯巴根陷入了深思。
阿思冷见开头引言有效,就从引言中说到了正题,把哈斯巴根的情绪完全引诱出来,就又说:“天使,自从从石门一路走来,你见到大炮头山洞里的那个女人了吗?”
“是啊,没有见到,包老弟把那个女人整到哪里去了?”哈斯巴根听了阿思冷的话才醒悟过来说“要是包老的怕那个女人坠脚把那个女人整死了,那样包老弟就太不对劲了。别说人家为了你挡了枪子,就是楼上一夜也就是你的女人了,也得用命来保护呀。”
阿思冷说:“大炮头不是那样狠毒的人,大炮头一定在拔寨前把那个女人放了。”
哈斯巴根说:“这就对了,我想我的包老弟也干不出那样不够爷们的是么。”
“可是,你忘了拔寨前大当家的说的那条‘哪个山洞里少了人,哪个山洞里的负责人的脑袋就别想再长在脖子上’的补充《山规》了吗?”阿思冷又一次提醒哈斯巴根说。
哈斯巴根听了阿思冷的话立刻不安起来,就说:“这样一来,按大当家的补充《山规》包老弟的脑袋就很难长在脖子上了?”哈斯巴根说到这又想了想说:“可是跟这瞎子有啥关系?”
阿思冷说:“所以我才刚说事情不那么简单。”
哈斯巴根问:“咋说?”
“如果他们因为大炮头单单放走那了个女人,想把大炮头杀了,他们看在你的份上,再加大炮头是督战统领,他们有点不敢。他们就得再往大炮头的头上加罪名,他们就会把大炮头的事连在眼前这位盲人师父身上,一定会说这位盲人师父得到了春燕送出的信,盲人师父才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们就会认定盲人师父是共产党的一个密探,他们知道你最恨共产党,这样你对他们处杀大炮头不光不能起事,而且你还得对大当家的高看一眼。”阿思冷说。
“事情是这样……”哈斯巴根深思了一会又问“那他们回去找二当家的干啥。”
阿思把根说:“阴历十月十二日晚军师领着大当家的两个护卫到各个山洞检查人数时,我想大炮头的山洞他们也不能不检查,不然的话大当家的也不会让他的最得力的护卫一班的两个护卫跟着黑球子,他们在大炮头的山洞一定发现那个女人失踪了,大炮头也一定把事情推到二当家的头上,因那个女人跟二当家的有关,是二当家的让黑球子抢来的。”
哈斯巴根说:“这样的事情,那个女人就算是二当家的让黑球子给抢来的,别人推到她的头上她就接受?”
“在一般的情况下也许她不会接受,可是检查的是黑球子她不会接受。黑球子越想害大炮头,她就越不。因为她恨黑球子,是黑球子让大当家的把她的孩子整死的。”阿思冷说“可是……”
哈斯巴根说:“你是说他们回去就是再向远藤美子再对证一下那个女人是她放走的,还是包老弟放走的?”
“对了,”阿思冷说“是这么一回事。可是……”
“你‘可是’啥?你是说万一远藤美子不承担?”哈斯巴根担心的问。
“我找你来就是为这事。你想原来远藤美子承担那是因为她跟黑球子顶着,这回如果大当家的要把那个女人的失踪跟绺子的命运连在一起,她还能不说真话吗?”阿思冷说。
哈斯巴根问:“那咋整?”
阿思冷说:“就得赶紧把满都乎和宝振江找来,趁他们没动手咱们先下手。反水。”
哈斯巴根疑问地重复一句“反水”。
阿思冷说:“不反也不中,咱们不能眼瞅着大炮头你的包老弟在咱们眼皮下被他们整死。”
哈斯巴根说:“好吧,为了救我的包老弟不反也得反了。先把苏长啸的是放一放。”
阿思冷说:“天使,你说的很对,就算真的有苏长啸,把反水的事办完,咱们再带领兄弟们和兄弟绺子们联合也不迟。”阿思冷说着就对站在哈斯巴根身边的田占山说:“你赶快把宝振江和满都乎就到这里来,告诉他们来时避开布和。”
田占山说了一句“是”,转身就向队伍走去。不多时满都乎和宝振江就来到了阿思冷和哈斯巴根的身边。满都乎瞅了一眼哈斯巴根又把目光落在阿思冷的脸上说:“水箱,找我们有啥事?”
阿思冷说:“你们先坐下,说话时咱们要小点声。”
“行”宝振江说了句就坐在一块没有雪的地方。满都乎也挨着宝振江坐下。
“天使同意了咱们的反水的事了,这回咱们根据目前的情况合计一下反水的《方案》。”阿思冷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有真实性就又对哈斯巴根说“天使,你说两句吧,让他俩心里有个底。”
哈斯巴根先骂了黑球子和远藤太郎一句“狼日的”然后说:“咱们先把苏长啸的事先放一放,先对付黑球子和远腾太郎。”
宝振江问:“为什么要先对付他俩呢?”
阿思冷说:“方才黑球子向远腾太郎说的话你们不也都听到了吗,他们想把盲人占卜者在这里的出现说成是由于大炮头山洞里的那个女人的失踪引来的,这样就牵连到了大炮头的头上了,至于他们为啥又回去找远藤美子这里的勾当方才我都跟天使分析了。天使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做了‘先反远藤太郎的水,后联合草上飞’的决定。”阿思冷说到这里又把目光投向了哈斯巴根问:“是不是这样?天使。”
“对。”哈斯巴根说“时间不多了,咱们就合计合计,咋对付远藤太郎和黑球子。”
满都乎说:“还合计啥,就别这个《方案》那个《方案》的合计了,现在咱们背的袋子有用不完的瓤子,就是你一枪我一枪地干,也能把他们送到姥姥家去,咱们的人比他们的人多得多。”
阿思冷说:“这是事实现在咱们合计的事。就是尽量不损失咱们的兄弟。”
哈斯巴根说:“不光是水箱说的这些,咱们现在的对手三分寨咋说也是原来咱们的兄弟,除了远藤太郎和黑球子外咱们尽量不伤害他们。”
宝振江说:“二炮头说的很对。”
阿思冷说:“一会咱们见远藤太郎、黑球子和大炮头回来,我喊一声‘人来了’,你们就赶紧打包围之战,把他们当成饺子馅包在里面,然后再慢慢地收拾,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
宝振江瞅了哈斯巴根一眼说:“他们回来时要是大炮有没被他们咋的,大炮头还是督战统领呢,咱们这么一整那不是打乱了督战统领整个计划了吗?那不是打乱对付苏长啸的计划了吗?你说呢?二炮头。”
哈斯巴根想了想,说:“是得先想得明白,要是我包老弟还是督战统领,咱们还扯这干啥。”
阿思冷想了想说:“你们马上做反水准备,我会视情况给不给你们发暗语的。”
阿思冷望着往自己驻地走的满都乎和宝振江离去的背影想,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生米做成熟饭的机会,宝振江的一个提醒却变成了假生,真要是那个远藤美子不顾兄妹的情分,还是把那个女人失踪的事揽到自己的身上咋办?那样包玉金不还是包玉金,督战统领不还是督战统领,那么一路想出的反水的计划就又泡在水里吗?不行,还得让哈斯巴根在还没弄清情况的情况下同意发“人来了”暗语。于是就对身边的哈斯巴根说:“方才说的‘弄明白’的话对是对,不过等咱们弄明白了,人家也把咱们的反水计划也弄明白了,到那时咱们再发暗语啥都不赶趟了,不如见他们三个人回来时如果大炮头骑马走在前面就发‘人来了’的暗语。”
“为啥包老弟骑马走在前面就喊‘人来了’?”哈斯巴根问
阿思冷说:“要是大炮头骑马走在前面就说明远藤美子没有承担责任,远藤太郎和黑球子怕大炮头搞啥动作,在后面看着他。”
哈斯巴根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就这么办。”
阿思冷听暗自高兴,在一般的情况下作为军事主管都要先行上司和其他人一步,这是绺子常规。阿思冷想到这里又向第一分寨的满都乎和第二分寨的宝振江的驻地看了一眼。
阿斯冷在暗自得意中就把目光从两个分寨移到穿过柞林而来的荒草野道上。哈斯巴根也循阿思冷的目光望去。
就在阿思冷和哈斯巴根各怀着不同的心情遥望东北的时候,便传来了马蹄叩地的声音,阿思冷抢先说:“他们回来了。”
哈斯巴根说:“不知道他们咋走的。”
阿思冷又强调说:“要是大炮头走在前,我可就啥也不跟你说就喊‘来人了’了?”
哈斯巴根说:“中,就不用跟我说了,要是我的包老弟走在前面……”
哈斯巴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从被柞林挡着的荒草野道的东北传来的马蹄叩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可是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是,以远藤太郎为中心,以包玉金为右,以黑球子为左的三匹马并驾形式。阿思冷无可奈何地想,包玉金骑的那匹青白色的蒙古马要是快远藤太郎骑的东洋马半个身子我就会喊“来人了”的。可是无论阿思冷怎么盼,包玉金骑的青白色的蒙古马也不快迈半步。阿思冷在这样无奈的情况下不甘心地对哈斯巴根说:“天使,从三匹马的走向来看,看不出高低,我想这一定是那个眼珠子一转一个道的黑球子猜出了咱们的谋算,故意这么走的。虽说是这么走,可是我已经看出来这是大炮头受了挟持。天使我还是向满都乎和宝振江喊‘人来了’吧。”
就在哈斯巴根不知如何回答阿思冷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包玉金的“二炮头,把兄弟们整顿好”的话。
哈斯巴根问:“咋整顿?是安营扎寨?还是去大车店吃黑毛子肉?”
“等我到你的跟前再说。”包玉金说。
“一定是大炮头被他们挟持了。有话不能在他们的跟前说,要不,说‘把兄弟们整顿好’是啥意思?天使,让我喊‘人来了’吧。”
“先等一等。”哈斯巴根说。
说话间包玉金和黑球子还有远藤太郎走到了哈斯巴根和阿思冷的跟前,哈斯巴根上下打量着包玉金问:“咋样?”
包玉金反问:“啥咋样?”
哈斯巴根瞅了一眼远藤太郎和黑球子对包玉金说:“这回该上大车店吃黑毛子肉了吧?”
还没等包玉金回答哈斯巴根的问,远藤太郎却对阿思冷说:“水箱,你去大车店安营扎寨吧,在那里让兄弟们享受猪肉的美味。”远藤太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让人们听到的是向往,可是在黑球子的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无奈,他很清楚即使用了很多的办法,也没有弄清楚目前这个盲人占卜者的可疑地方,因而就没有了阻止这个在绺子里一呼百应的哈斯巴根去大车店吃猪肉的理由。
“大当家的,”远藤太郎的话音刚落包玉金就叫了一声,他的用意明者是为了大当家的远藤太郎着想,实者是给哈斯巴根听。
哈斯巴根和远藤太郎一起把询问的目光对向了包玉金。
包玉金说:“我不是不同意去大车店去吃猪肉。”
哈斯巴根说:“那,老弟是哈意思,你要说不去大车店吃黑毛子肉大哥我再馋也不去吃。”
包玉金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不同意去大车店。”
“那,老弟是啥意思?”哈斯巴根舒了一口气说。
包玉金说:“去吃猪肉的那个大车店即使没问题,作为处于苏长啸劲敌的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咱们不能不先派人到大车店的周边以及大车店的院内侦察一下,这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
远藤太郎听了用信赖的目光瞅着包玉金高兴地说:“督战统领,你说的很对,这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包玉金回了远腾太郎一个“是”,然后叫道:“刘志国。”
包玉金的话音刚落黑球子就叫道:“姜不辣。”
刘志国和姜不辣同时应了一声“在”。
包玉金已经明白了黑球子喊姜不辣的意思,于是说:“刘志国、姜不辣你俩前往咱们要安营扎寨的大车店侦察一下情况。”
刘志国和姜不辣又共同回来一个“是”,然后又就沿着在柞林里斜向西南的荒草野道拍马奔了过去,很快他们的身影就被柞林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