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政府的财政收入,基本上都是有数的,主要支出只在于维持这个封建政府的运作。恒定的支出必然是维持各层官吏机构和军队的开销,以及不恒定的营建、治水、救灾、战争等开销。
不恒定的那些支出暂且不去说他,那都没有个准确数字,至于君王蹬了腿需要修建陵寝就更别说了,都是说不上数的东西。这类开销虽然也会预留一部分款项出来,但是往往不敷足用,需要另行筹款。
主要的开销还是在支付各级官僚的俸禄,以及维持政权的军队开销。地方官就不去提了,发不发俸禄都一样,他们在地方上自筹的本事大了去了。甚至以前经常有京官请求出为外官,以获得收入奉养老父母。
现在洪景来实际掌握到手里的年收入大约为白银五百万两,因为干掉了京商,贡米转运途中的损耗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松商虽然也会做点手脚,比如一袋米里面偷走一碗,加点沙子进去,或者悄悄把今年的新米换成陈米,但总比京商直接飘没两成来的强。
这些钱,洪景来肯定不会伸手,但是上下各级官吏多少会弄点花账,什么心红纸张费之类的,弄走那么一成。剩下的主要都拿来养满朝的官吏和士兵了,这一年多,洪景来那可是每个月都发饷俸的,和以前的那些执政一年只能发几个月完全不同。
发完这些钱,基本也就不剩多少了。还要维持各个衙门的开销,日常维护啥的,冬天买薪炭,夏天买冰啥的,西冰库都快给洪景来搬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全州李氏这一大帮子宗亲不需要洪景来全数供养,洪景来只需要管那些出来当官的李氏的俸禄就行,其余的那些闲散宗室,全靠李王自己养活。至于李王是用什么去养,那关洪景来屁事。
朝鲜李氏王朝走到现在四百余年,早些年父子相杀,兄弟相残,内斗的老凶了,但是不可否认的,那帮子老李一个个都是人精,没一个菜批。毕竟菜批就会被淘汰,而且淘汰就必死。现在这帮子小李就不行了,懒汉占了一多半,当官都不会当,就是混子。
替咱洪景来省钱了呗!
现在李相璜提议直接从财政收入里划款,不经过洪景来的手,获得收入,看似是保证了王室的收入。实际上却会因此而得罪汉阳诸军和朝堂百官,这钱主要是拿来给他们发工资的啊,现在被李王堂而皇之的划走的话,他们会怎么想?
如果是洪景来划拨钱款给王室,然后付不出来诸军百官的工资,那人们只会怨恨洪景来,毕竟那是洪景来的锅。
有人会说,洪景来可以甩锅给李王啊,但是洪景来绝对不会这么做。毕竟李王首先拥有天下大义,乃是君主,不是要翻脸的话,怎么可以攻击李王。其次是李王只要把宫庄田都交割的事情说出来,那天下士人指不定把洪景来看成多垃圾的人了。
“不可似明君般,侵夺户曹的款项!”李书九不同意这个做法,影响太坏了。
“那该如何保证户曹支应宫内的钱款呢?”李相璜也不恼,本来他自己也不笃定他自己这个办法咋样,只是提出来而已。
“还是要从甲山铜坑着手!”这些问题都是一个问题,李书九已经基本看明白了。
即财政的主导权!
洪景来希望通过全盘整合整个汉阳朝廷内外的收入,并扩充财源,掌握现金,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以金钱开道,进行一系列变法。
而李王的宫庄田自然也算是汉阳朝廷的收入来源之一,只不过长期被王室控制。封建时代又是家天下,朝廷的就是大王的,大王的就是朝廷的。这一套混杂在一起,外加数百年来各种田制崩溃,又迭遭战乱,纯粹是笔糊涂账,确实需要重整。
现在真的是除了主管内需司的洪显周之外,连李㼅自己本人,可能都不怎么了解底下宫庄田的实际情况。
长期的实物收入,对于李王而言也确实不方便。尤其这个实物收入还每年波动,时多时少,不是一个稳健的收入。
沉吟了许久,李书九还是下了决定!
“此番我等并非一定要与洪五峯分出一个胜负,只是为了维持主上的威势罢了。如果可以的话,与洪五峯合作共赢更好。”
“还请叔父教我!”李㼅知道自己能依靠的只有李书九,立刻离开自己的坐席,靠到李书九的坐席旁边。
“宫庄的收入丰歉不定,但是铸钱的收入我们却可以大致确定!”
“唔……”
没错啊!现在甲山铜矿的开采权已经被李尚宪的家人拿下,每年需要上交二十万两白银的承包费给户曹。这笔钱是历史上从来没有的,那么李王要拿这笔钱,洪景来肯定不能甩锅说这笔钱要拿去发俸禄军饷。
除了这一笔咱们老李家自己左手倒右手的钱之外,甲山铜矿每年二成的和买铜材,铸钱可以达到五十万贯以上,而且这还是不偷工减料,含铜百分之五十五的好钱。基本上每一千钱就可以抵得上一两白银。
等于这就有七十万两完全确定的收入,剩下五十万,卖洪景来一个面子,就让洪景来筹措着交上来。或者开辟了什么新的财源,再行商议。
只要能一直控制甲山铜矿,大不了咱老李家自己把铜卖给自己,再自己铸钱,反正不会赔钱!
还可以借此和洪景来缓和关系,将洪景来盯上的宫庄田交出去,使得洪景来能全掌整个汉阳的财政收入。
“姜山说的不错,能不与五峯起纷争最好,君臣和睦可得长久!”李尚宪对这个方案表示了支持,不是说这个方案有多好,纯粹是因为这样不怎么会得罪洪景来。
既然洪景来盯上了宫庄田,那么在维护王室的情况下,保证王室利益不受损即可。双方毕竟是一起反正上台,能坐下来谈就坐下来谈,没必要撕破脸互相拆台。
“此事便先这般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