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会回去,我也没有后手。”秦天德摇了摇头。
对于李瑜的担心,他很清楚。不过他等得起,金人绝对不会南侵,因为完颜亮很清楚如今灭不了宋朝,更重要的是他这次大费周折的安排,目的还没有达到。
“那你什么时候才回去?难道你不知道朝中如今已经乱成一团了么!”李瑜有些急了。
“什么时候官家亲至请我回朝,我才会回去!”
“你说什么?让官家亲自来请你?钱塘子莫非你疯了么?”李瑜和王君晓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天德,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一般。
他们二人都记得很清楚,在秦天德辞官当日,赵昚当着满朝文武,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机,若非当时的监察御史张麒巧妙进言,领得赵昚忆起秦天德在赵昚登基过程中的功劳,秦天德能否安然离开皇宫都是问题,毕竟当时是满朝文武都在参劾他。
看着二人差异的目光,秦天德用力的点了点头,很是坚定的说道:“我没疯,我就是要让官家亲自来请我回朝,不客气的说一句,没有我,大宋挡不住金人的铁骑。”
他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如今朝中极为混乱。皇权不振,士大夫掌权,新秦党与保皇党相互攻伐,将皇帝丝毫不放在眼中,这是最大的问题。
历朝历代,当皇权不振的时候,若是朝中没有一个权臣,那么朝廷必然混乱一片,众多大臣拉帮结派相互攻讦,官员不论是忠是奸,皆会如此。
在忠臣眼中,他们一心为国,帝王暂无能力主政,那么他们就会为了社稷振兴,从而努力展现自己的抱负,以求社稷安定之余,他们也能够青史留名。
而贪官们则为了自身的功名利禄,自然不肯妥协,否则他们很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因此他们绝对会不惜余力的抱团抗衡。
如此一来,朝中必定一片混乱,政令不通,任何一方的提议,都会遭致另外一方甚至几方的质疑,从而导致一件小事也可能推诿很久。
历史上每个朝代出现的盛世局面,除了有一个英明的君主外,还会伴随着皇权的高度集中,从而使得明君变得强力明君,完全掌控朝政,能够将所有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宋朝一向因为积弱被后世诟病,而事实上虽然宋朝的经济极为发达,很多时候都出现过藏富于民的说法,即便在南宋末年面对横扫八荒吞并六合甚至打到欧洲的蒙元铁骑也能以一隅之地支撑许久,离不开巨额财富的支持。
但宋朝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盛世,史书中也从未有过相关记载,反而总是被外族欺凌,不论战胜战败,都要缴纳岁贡,只不过说法不同而已。
就以北宋时期宋朝与西夏的交战来说,虽然曾经取得胜利,西夏向宋称臣,但宋朝却每年要赏赐西夏白银绸缎数十万两。
除了因为宋朝重文轻武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皇帝与士大夫公天下,导致士大夫权力过大。
士大夫权力过大的直接表现就在于朝中许多政令不停改变,随着朝中一方势力的崛起,另一方施展的安邦之略基本就会被废除,可谓朝令夕改,皇帝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大臣。
纵观南北宋数百年来,能够大有作为的皇帝,除了开国初期的一两个外,其余大多无甚功绩,甚至昏庸无道。
此外,贪官往往能够功名利禄走到一起,从而抱成一团,但相对的清流名臣则会因为相互政见的不同以及自身的好恶分裂。王安石、苏东坡、刘禹锡等等后世耳熟能详的忠臣名臣能臣干臣,那个没有被贬谪过?
秦天德强势崛起,不讲道理的在朝堂上对任何官员都敢挥拳相向,使得不少耻于与新秦党为伍的官员不得不团结起来,甚至迫不得已与新秦党共同对抗秦天德,这才使得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朝中政令通顺。
然而随着秦天德的辞官,保皇党已经开始出现分裂的苗头,主战派和主和派的出现就打乱了新秦党和保皇党之间原有的划分,加上酱油派有心从中偷鸡,朝中已经混乱不堪。
不论什么时候,朝廷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才能避免这种现象,才有可能导致盛世的出现,当然也很可能导致昏暗甚至面临国破。
赵昚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也曾经试图将皇权集中,并且取得一定的成果,然而那只是秦天德穿越前的那段历史。
如今的历史已经被改变,入宫太晚的赵昚缺乏底蕴,也缺少人脉积累,登基之后心腹大臣太少,而且赵构的禅位太过突然,导致赵昚从来没有过监国的经历,也没有赵构的教导,缺乏治国驭人的经验,这是他得不到大臣拥护的原因。
就像康熙,登基是虽然年幼,身后也有太皇太后——清初杰出女政治家的教导和辅佐,才能够逐渐成长,最终搬到了鳌拜。
而幼年登基的溥仪就悲惨多了,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变成了傀儡。在清朝灭亡之前,有那个大臣会真正将他当做皇帝,发自真心的拥护?
说白了就是主弱臣强,主强臣弱的道理。
秦天德兜了这么大一圈,不惜装出被逼辞官的模样,更是恳求金人出兵,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让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夺回皇权的赵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返回临安的条件就是赵昚亲自来请。
当然他还有别的期待,至于是否能够通过此次设计达到目的,那就不是由他来控制的了。
这些事情他肯定是不会告诉李瑜和王君晓的。
李瑜大笑而去看,笑秦天德的狂妄和幼稚,王君晓虽然没有笑,但眼中的神色也将他心中的想法表达的淋漓尽致。
秦天德不在乎,因为他坚信赵昚必定会亲自来请自己,因为他在赵昚身边留了一个岳震。
两日后,临安的确来人了,只不过来的不是赵昚,而是小妖孽岳震。
“姐夫,娘亲带着三哥还有我和小五来看你了!”
两日后黄昏,两辆马车停在了钱塘秦府门口,一股小旋风从马车内涌出,在门子目瞪口呆之下欢快的刮进了秦府。
“震儿见过祖父祖母,见过几位姐姐。”岳震的小嘴很甜,很受秦非夫妇的以及秦天德妻妾的喜欢,小旋风很快就刮遍了钱塘秦家的没一个角落,最终停了下来,满脸的沮丧。
“姐夫呢,他怎么不来见我?他是不是在躲我?那他也应当来拜见娘亲啊,毕竟是他岳母!”岳震很是不爽的坐在一边,逗弄其秦天德的子女,引着他们叫自己舅舅。
“震儿,过来坐好!”开口的是岳李氏和岳银瓶。
说也奇怪,自从朱淑真和齐妍锦替秦天德诞下两男一女后,四房妻妾再也没有替秦天德生下一男半女,即便秦天德十天中有六天都住在岳银瓶和赵茜的房中,二女也没有怀孕的迹象。
一心想要秦天德开枝散叶的秦李氏已经开始张罗着替秦天德纳妾了。
秦岳两家人坐在大厅内闲话家常,府中忙碌一片,替岳家人安置厢房,安排晚宴,还有就是派人去将秦天德找回来。
如今的秦天德几乎每天都会和李瑜王君晓带着秦三苏子牧前往钱塘娱乐城,为的就是想撞到刺客,希望有刺客第三次刺杀自己。
只是这两日钱塘境内很是平和,随着二掌柜一颗人头当众落下后,钱塘境内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触秦天德的霉头,甚至有些习惯于小偷小摸的家伙也老实许多,即便在街上见到了一个铜板,都有人专门跑到县衙上缴,弄得朱愈和得知此事的秦天德哭笑不得。
朱愈现在挺忙的,即便他已经重新评估了辞官归乡的秦天德,但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这个女婿。
在那五个富家公子以疑似谋反的罪名被收监,秦天德再次遇刺的事情传开后,第二日中午就有人从临安赶至钱塘,希望朱愈能够高抬贵手明察秋毫,放过那个五个可怜的家伙。
官场上,私下里收受贿赂这种事情朱愈要比秦天德熟稔多了,所以没怎么浪费时间花费唇舌,朱愈就跟来人进入到了实质阶段——谈价。
秦天德的底线是每人五千两,不过朱愈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张口就是每人一万两,然后可以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这个说法是秦天德提出来的,大意是这几个富家公子无法完全洗清与刺客之间的关系,为了防止他们释放后逃走,需要有人担保。
来人根本不怕担保,因为他们太清楚这些人跟刺客之间没有半分关系,根本就没有想过刺杀秦天德,因此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一万两对他们来说似乎根本就是一个小数目。
虽然明知对方心中滴血,但是看到来人答应的这么爽快,朱愈还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开价太低了,但又不能改口,因此他又提出了一个新条件。
那五个富家公子的长随每个人也价值一万两,而且必须跟富家公子一同赎回,这虽然听上去很过分,但,这是秦天德的意思。
来人起初还有些不满,当听到秦天德三字,顿时草鸡,再不多说,先交了三万两让五个富家公子在牢中能够过得舒坦一些,然后立刻命人去筹备银子去了。十几万两银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凑齐的,不过好在是五家均摊,又能够以此跟朝中相爷拉上关系,这五个大户人家也就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