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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铮示意张礼真向前敲门。
张礼真下了马,走到门帘前,抬起手,却犹豫住了,最后放下手,直接问到:“杨管事在吗?”
“不在,这会应该在地里!”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从里面穿了出来。
“可以让人找他吧,我们是朝廷的人!”
“唔,我身子不便,你们在外面叫三儿去把他爹找来吧!”
徐铮心里多少猜到些女人不方便出来的原因,于是安排锦衣卫,去寻找三儿,并把杨管事找来。
一时间船厂里鸡飞狗跳,锦衣卫们骑着马,四处乱窜。
徐铮也顾不得许多,只是骑在马上,四处张望。
这儿大约有百来户窝棚,周围开辟了不少田地,其中大部分都是用篱笆圈起来的,表明是有主的。
过了一会,骑马的锦衣卫终于带着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汉子转了过来。
中年汉子一脸惊慌,被锦衣卫带到徐峥面前,腿一软,吓的跪在地上,“老爷,您高抬贵手吧,今年光景实在不好,家里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先缓一缓银子吧!小人也知道皇粮国税,但是实在是交不起了!求老爷们慈悲!”
中年汉子把头贴在地上,嘣嘣的磕着响头。
有的锦衣卫差点被汉子逗乐了。
徐铮脸色一正,顿时被吓得严肃起来。
“你且起来,我们不是来收税的!”徐铮下了马,也不嫌弃汉子埋汰,直接扯住汉子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
“不是来收税的?”中年汉子犹自不信服。
“说不是,就不是!我是钦差,来看看龙江船厂的!”
“钦差?”
“我的娘哎!”中年汉子喊了声娘,赶紧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钦差大老爷在上,小人给您磕头了!”
“别磕了,站起来回话!”徐铮叹了口气,再次把杨管事扶了起来。
“我来问你,这里可是龙江船厂?”徐铮问到。
杨管事迟疑了一会,“钦差大人,小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人的问题!”
徐铮心说难道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你直接说,不会怪罪你的!”
“是,老爷,此处是龙江船厂,也不是龙江船厂!南直隶这边有两家船厂,一是龙江船厂,二是龙江宝船厂,不知道钦差大人问的是哪一家?”出乎徐铮的意料,杨管事给出了新的说法。
“还有这事?”徐铮也有点愣住了,
“您接着说!”
“龙江船厂一直都有,但是大多数只做小一些的船,比如漕船等;龙江宝船主要是制作大海船,当年国姓爷下海的遮洋船就是在这里建造的!”
这下徐铮才明白过来,
“这么说龙门关就在附近了?”
“对,就在咱们西边不远!”
“哦,原来如此,宝船厂应该位置在后世南京的下关附近,而龙江船厂则在上关。”
“这里的农田是怎么回事?”徐铮指着一片片被圈起来的农田。
“回钦差大老爷,这些都是作头、箱长以及各位老爷家的土地!”
徐铮笑了笑,心里一紧大体有数了,无非就是船厂荒废,然后土地趁机被侵占而已。
徐铮咬了咬了牙,怎么吃进去的就给劳资怎么吐出来,而且是连本带息的吐出来!
“这就是宝船厂啊,竟然已经荒废成这样了!”徐铮有点头疼的看了眼四周。
“钦差老爷,您是不是要造大船啊?”杨管事问到。
“嗯,但是这里已经残破成这样,只怕多半危险了!”徐铮叹了口气。
“是咧,是咧,船厂到现在就剩这点人了,还请大老爷慈悲,救救我们吧!”说完,杨管事跪在地上一阵猛磕。
“你先起来,你是做什么的?”徐铮决定问问清楚。
“回老爷,小人家里是做船木的匠人,祖上曾担任过甲长,后来船厂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小人一家一直留在这里,因为时间长了,大家伙就推举我,算是个管事的。”
徐铮点点头,“那么龙江船厂还在造船吗?”
“造的,不过造的都是小船,那边其实也没多少人了,再说也赶不上咱们这里,虽然这里的设备、人员不全了,但是只有咱们这里才有大作塘的!”杨管事的心里还是期望钦差大人能够挽救挽救宝船厂的。
明朝的作塘就是造船需要的干船坞。
“带我去看看作塘吧!”
杨管事在前面领路,带着徐铮转悠到农田后面的地方。
徐铮骑在马上,隔着老远就看见前面有七八条东西走向并排的河道,里面还有几个光屁股儿童在洗澡,
“这就是你说的作塘?”徐铮问道。
“回老爷,就是这里!就是时间有点长了,通向长江的石闸有的坏了,而且作塘里有点淤泥。但是只要清理了,绝对好使!”杨管事就差拍着胸脯跟徐铮下保证了。
徐铮沿着作塘旁边走了下,确实跟杨管事说的差不多,最起码简单清淤之后可以能用。
心里大体拿定了主意。
没钱,我有!
没人,我招!
没设备,我添!
没图纸,福建有!
我只要这快地方!
我不需要复原宝船!
徐铮的主意是这样的,把龙江船厂和宝船厂合二为一,如果朱由检答应朝廷拨款,那么徐铮自然无话可说;如果朱由检不给银子,徐铮自己出钱,买下宝船厂,也算是替后辈保留这分前人遗产,同时也可以为东面沿海开商提供商船。
看完了宝船厂,徐铮又走了趟龙江船厂,情况跟杨管事说的差不多。
这样的情况更加坚定了徐铮的把两者合并的想法。
船厂里是没地方招待钦差大人的。
徐铮在船厂不远的地方,靠近秦淮河的岸边,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正好住的地方,距离碧峰寺不远,晚饭后,徐铮起了游兴,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张礼真出去寻古探幽。
这个时代的碧峰寺香火异常旺盛。
徐铮在寺里转悠了一圈,由于天黑,几乎看不到什么,无奈只好回头。
除了寺门走不多远,已经是秦淮河岸边,有一处独立的院子,院子里不时的传出一阵阵琴声,空旷幽远,让徐铮竟然听得有些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