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人高明《琵琶记》里曾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人当自强。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徐铮看着前来道贺的师爷,脑海里突然迸出了这段话。看来无论是科举还是后世的科举制度的平民化产物—高考制度,对于那些想要改变自身社会阶层的平民百姓来说,的确是非常公平的。毕竟大部分人是没有爹妈可拼的。不可否认这种制度相对于以前的“举荐”更加公平,公正。尽管有不少人对其中的“南北榜制度”以及后世的“地域区别分数线”、“民族录取分数线”等非议不已,但这并不是否认制度本身的优越性,而是针其中不尽完善的地方。
徐铮的脑海里如同闪电般在一瞬间掠过诸多想法。
“徐公子亲自迎客,真是太客气了!”师爷走了过来,开始熟练的搭话。
师爷姓李,尖尖的脑门,三角眼外加一撮老鼠须。徐铮只看了一眼,就深深记住了这个人的样貌。
李师爷从怀里掏了一封银子外加贺贴,笑嘻嘻的递给徐铮,道:“东翁事情多,实在来不了,特地委托我送来小小心意,以资鼓励!”
徐铮忙道:“有劳知县大人挂怀,家父来日一定登门拜谢父母官。”
“徐孝廉若是来衙门,直接找我老李就行!”李师爷毕毕竟是经过场面的。
“既然如此,以后说不的得多麻烦李师爷了。”徐铮两世为人,应对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必须的,都是读书人,理应多亲近些才是!”李师爷递出了橄榄枝。
徐铮笑了,道:“应当的,今天李师爷可得不醉不归!”
李师爷连忙摆手,道:“徐公子你也知道,马上就要秋税了,衙门里忙成一锅粥,实在不得空喝酒。改日我请!”
“那怎么成,要请也得我请,怎么能让您破费呢!”徐铮坚持道。
李师爷看着眼前的徐铮,心说这家伙年纪轻轻,却怎么如此明白世道的。难怪听说以前有人说他是神童的,真是个聪明人啊。
“呵呵呵,徐公子,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回去了,以后有事你就招呼一下!”李师爷不在客套,看来亚没呢李真的很忙。
徐铮也不再挽留,让旁边的学员拿了两匹苏州董家绣庄的刺绣,交给师爷,算是回礼,然后客客气气的送走李师爷。
城东的赵姓举人亲自登门道贺。
城南的、城中的、城北的、城西的。
趁着中间间歇的时候,徐铮开始揉腿,跺脚,不时的活动下腮边的肌肉,没办法,已经麻了。
看看天色,估摸着快到凯西的时间了。徐铮让旁边的学员抬起放银子的箱龛,没错,就是一个箱子,几乎快堆满了银子。徐铮瞄了眼,收的还真不少啊!
徐铮吩咐道:“把这个抬到楼上去,让玛丽清点下,然后入账!”两个学员哼哧哼哧的抬着走了。
徐铮再次捶捶腰杆,龇牙咧嘴的走了回去。
整整吃了三天!徐铮苦笑着望着眼前的大鱼大肉,最后扒拉了一盆米饭,喝了半碗菜汤,就放下了筷子。
“铮儿,怎么不吃点肉的?”李姨娘关切的问道。
徐铮笑笑说道:“这几日天天腥荤不断,实在没什么胃口,你们慢吃,我回房了!”
徐秀才点点头。
就在徐铮起身还没离开的时候,奶妈怀里的徐二公子突然放生大哭起来。
李姨娘赶紧接过孩子,哄了会,没效果。
徐铮见状,说道:“让我来抱会吧,这孩子似乎比较亲我!”
李姨娘笑着把孩子递给徐铮。果然,到了徐铮怀里后,小家伙立马止住了哭声,顽皮的用小手不停的挠徐铮的鼻子。
“孩子还没起名吧?”徐秀才忽然问道。
李姨娘点点头,疑惑的问道:“人家不都是满月才起名吗?”
“那是大名!我说的是乳名。”徐秀才看着眼前两个儿子,很明显非常开心。
“那老爷你起个呗!”李姨娘随口说道。
徐秀才看了眼徐铮,道:“铮儿,你给你弟弟起个乳名吧!”
“啊?我?”徐铮心说,老爹你也太懒了吧!
李姨娘也笑着道:“你就起呗,你看你们哥俩多投脾气!”
“额,好吧!”徐铮点点头。
顺手刮了下小家伙的粉嫩的鼻尖,心说这可是你们要我起的,不好可不要怪我!
稍微琢磨了下,徐铮说道:“那就干脆取个吉利的,叫‘大人’!”
李姨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个名字好怪异,哪有人家叫‘大人’的!”
徐秀才端着碗的手也是一哆嗦,道:“他爹我还没当上大人呢!”
李姨娘笑完之后,掩着嘴道:“还好没叫‘老爷’!”
徐秀才没反应过来,顺嘴说道:“我看倒不如叫‘老爷’的,说不得咱家以后都是做老爷的!”
见秀才如此说,李姨娘再次“咯咯”笑了起来,喘息了一阵才说道:“那就不知道相公你以后怎么叫你儿子了,难不成也叫他‘老爷’?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徐秀才顿时被噎的说不话。
徐铮笑道:“我看还是改了吧,不如就叫‘福娃’吧!”
“这个行!比‘大人’、‘老爷’的靠谱得多!”李姨娘欣然同意,秀才也表示无二话。
见小福娃不在折腾,似乎有点困意,于是徐铮把孩子交还给奶妈,然后上楼休息。
坐下来没多久,小道士张礼真登登跑了过来。
见徐铮正在喝茶,道:“公子,这是苏州发过来的紧急鸽信!”
徐铮接过来,见上面竟然画了三个红圈,不会吧,这都是紧急标志了,莫非除了意外了?
赶紧放下茶盏,示意张礼真在旁边坐下,然后取出密码本,打开鸽信,对照着密码本,鸽信的内容是:工厂停工,砑工闹事。署名老道士、释雪花、沈万里和流风。
徐铮啪的一拍桌子,把鸽信扔给小道士,面色生硬的说道:“给我严查,看看到底是那个鬼以及背后有没有别的势力牵扯进来!”
“是!”小道士张礼真站起身应声道。
“是否需要动用燕子堂?”
“放手去做!你最好亲自去一趟。”徐铮补充了句。
“是!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
苏州城苏州第一纺织厂。
“流风,到底有没有办法啊,厂子都停工几天了!”老道士望着趴在墙头上的流风,在下面直跺脚。
“老道,就目前来看,这帮人老弱在前,壮汉在后,分工明确,这肯定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还好当初公子把围墙和大门修的这么结实,就只凭着咱们的人手,早被他们冲进来了!”流风沉着脸,说道。
沈万里手里端着大号茶杯,声音嘶哑的说道:“都怪你们,不让我出去跟他们吵,要不然早把他们吓散了!”
“得了吧你,就你一张嘴能吼得过人家几十个?看把你能的!”释雪花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徐铮在,只怕也会骂沈万里,你丫的自以为是谁啊,帕瓦罗蒂吗!
“这事情绝对蹊跷,这都两三天了,官府的人影子都没看到!”流风突然来了一句。
老道士吸了口冷气,道:“关键是公子回信至今未到,真是愁人!”
流风道:“还是等公子指示吧,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帮人自称砑工,要知道苏州这里可有上万呢,弄不好就是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