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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府,隶属福建省布政使司,府治龙溪县,据说由则天女皇帝敕建。
漳州府不一定有名,但是如果提及海澄月港,恐怕无知不知无人不晓。
月港始于景泰,盛于万历,衰于天启,止于康熙十三年,是明朝最著名的外贸通商港口之一,也是福建四大港口之一。而月港是唯一一个允许海商出海贸易的港口。释雪花在徐铮的授意下,最终选择了漳州府府城作为苏州纺织厂开设分厂的厂址。
徐铮的要求很清楚,可以开展海外贸易,又要避开朝廷视线的地方。
释雪花并没有着急开始动手兴建厂房,招募工人,而是在南市街一处旅馆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释雪花总是在吃过早饭后出来四处随意走走,站在大街上,抬头望着不远处巍峨的三间五楼的石牌坊,释雪花知道那是为探花郎、原南京礼部尚书林士章所建的。
街道两边布满了各式店铺,各色人们在其间不停地穿梭,不时的还有几张深目隆鼻,红发的外国人从自己身边经过,释雪花恍惚中有一种身处繁华内地的错觉,这哪里是偏僻荒蛮,明明就是一片繁华!
释雪花当然不知道,彼时月港的一年税收总额基本在三万两上下,而整个福建省的税收总额只有六万两不到,占到百分之五十强,可见月港是何等之兴盛。
由于官方允许的贸易名额有限,再加上私港众多,因此月港活跃着众多的私人贸易,具体的年总贸易额很难估算,但是据学者推算,从1571年马尼拉大帆船贸易兴起,到1644年明亡,从马尼拉—月港流入中国的白银多达七千六百二十吨!
登上三丈五尺高的城墙,西南的圆山和西北的芝山相对而望,把漳州府城紧紧的抱在怀里,城墙不远处,九龙江河水奔腾向东,直泄大海,近海海面上点缀着许多不知名小岛,星星点点。真是一处风景绝佳的好城!释雪花连连赞叹。
就是这里了!释雪花下定了决心。
连日来的考察让释雪花对当地的行业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
漳州本地的纺织业非常发达,丝毫不逊于江南,其中漳纱,缎、绒更是远销海外。
释雪花对纺织厂的产品非常有信心,经过暗中比较,质量、花色丝毫不逊于当地丝绵织品,更别提成本的优势。
从徐铮嘴里得知,东北面的日本还盛产白银,而且银铜的比价远低于国内,这将意味着什么,释雪花心里很明白。
既然来到了这里,想不发财都难!
开始吧,按照徐铮的预计,开厂—贸易—买船三部曲,现在自己才开始第一步,看来自己有的忙活了。
趁着春节,徐铮把黄金山的各项事宜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就目前来看,形势一片大好。
目前黄金山一式火铳的存量大体在一千支左右,按照目前的进度,到八月份达到五千支,问题不大,短铳也有不少的存货。
好在黄金山剩余的学员,弥补了人手不足的难题,但是铁匠数量仍是欠缺。
徐铮决定这次回到京师之后,就安排人去陕西和山西,招募铁匠、木匠等各类技术工人,甚至就连鞋匠,徐铮也没有打算放过。
算算时间释雪花也应该到达目的地了吧,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具体选址,但是一旦开工,徐铮决定就开始把黄金山的人员、资产、技术装备南移,从而开辟自己真正的大本营,也为在末世大明的乱世争雄中,开拓根据地,积蓄力量。
黄金山毕竟太小了,而且地处中原,哎!徐铮叹了口气
出了正月,气温逐渐转暖。
徐铮决定动身,这次瞎子夏溪、瘸子等众人随徐铮一通前往北京。
而此时此刻的朱由检,已经焦头烂额。
每天早朝,几乎都是在争吵中苦苦煎熬。
现在的朱由检,一到上早朝的时候,就浑身不对劲。
“大伴啊,朕怎么觉得一到早朝的时间,就浑身不舒服呢!”朱由检苦着脸,问旁边的王承恩。
“回皇上,兴许您是太累了!要不就暂停几天早朝,好好休息一下?”王承恩真心心疼朱由检。
看着这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还不到二十岁,满面青灰,眉头紧皱,甚至已经开始驼背,这哪像一个年轻人!
王承恩想不明白,以前听说别人当皇帝的时候,不都是蛮轻松的吗,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咋么到了自家这位,怎么就这么累?
每天只睡三个时辰,然后除了批阅奏章就是召见大臣,要不就是早朝日讲,连去下花园看看花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还得每天坐在龙椅上,听着和看着大臣们你来我往无休止的争吵,有时候甚至要参与到其中,吵的唾沫星子乱飞!
怎一个乱字了得!
“大伴!”朱由检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行啊!现在预决算制度的实行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期,只要朕能坚持住,就能顺利贯彻下去!你以为这帮大臣整天闲的蛋蛋疼才吵的吗?不是!他们就是想吵的朕心烦,闹的朕生气,然后让朕自己主动终止预决算制度,以为朕耗不过你们,哼哼,咱们走着瞧!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朱由检咬牙切齿地说道。
“皇上,咱们干吗要弄那个,那个‘预决算’啊,要是不弄不是就不用吵了吗,也省的您天天被这样折腾!”王承恩表示想不通。
“老货,这是国家大事,你哪懂呢!这么说吧,朕把这个‘预决算制度’看成是中兴大业的关键一步!也是朕梦想开始的起点,想要复兴大明,朕首先得有权利,万众一心,万民一口,才能保证朕的政策上行下效。但是长期以来,内阁、六部已经分走了很多的皇权,朕现在就是借这个‘预决算制度’,把那些散出去的权利再次从大臣手中夺回来!有了权力,朕才能真正开启中兴伟业,这帮大臣们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跟朕较真、僵持、争吵,明白了吧,这是权利的斗争,老货!”朱由检还是第一次对王承恩这么坦诚地吐露自己的帝王心术。
“这其中竟然这么多弯弯绕?”王承恩不仅咂舌。
“这才是政治啊!”朱由检再次感叹道。
“咦,对了,那个徐铮回来了没?”
“回皇上,应该还没回来!”
“朕有很多事情想问问他的,这么久都不回来,也够惫懒的了!”
“算了,算了,不睬他了!上朝吧!”朱由检抬头看了看刚刚泛白的天空,东方正一抹淡红。
“走,吵架去!”朱由检挥大手一挥,迈开大步,战天斗地般,杀出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