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对我们几个人意见很大,其他的我不说,我只想为大家简单口述下戚家军部分军法:”老三的半边脸肌肉纠结,被严重烧伤过,外带瞎了一只眼睛。脸上变形的肌肉随着嘴巴越发狰狞。
“凡临阵退缩,许甲长割兵耳,队长割甲长耳,把总割哨官哨长耳。回兵,查无耳者,斩。若各故纵,明视退缩,不肯割耳者,罪坐不肯割耳之人;凡伏兵,遇贼不起及起早者,领伏兵队长通斩,各兵扣工食给恤,仍通捆打,如正兵见奇兵,奇兵伏起,不即回应者,同例;凡每甲,一人当先,八人不救,致令阵亡者,八人具斩;凡当先者,一甲被围,二甲不救,一队被围,本哨各队不救,一哨被围,各哨不救,致令陷失者,俱军法斩其哨队甲长;凡一人对敌先退,斩其甲长,甲长不退兵退,余兵斩首••••••”
学员们鸦雀无声,各自心里直冒冷汗,心说这戚继光爷爷可真狠,通篇除了割耳朵就是砍头!难怪老人家常说“怕死不当兵”,也难怪戚家军百战百胜。
“人人都说戚家军善战,武力第一,但是你们可知道,戚继军的军法,亦是冷酷第一!”台上老三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徐铮曾经品评过戚家军,认为浑河之战败之原因不在戚家军,而是敌我双方力量过于悬殊,此役失败,非战之罪!即使是诸葛武侯再生,刘伯温复活,也无济于事。
不过戚家军的军法,确实让学员们震撼了一把。要知道徐铮采用后世的训练方法,更注重的是无数次的重复,从而形成惯性,甚至变成本能,这就是后世人道、文明的象征。
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戚继军除了作战训练,其余的只有一项活动:唱军歌。别的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训练方法,确实能快速提高新生部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但是最终训练结果,造就的有可能是一群杀人机器。后世战争早已表明:任何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都是有着共同信仰的,精神团结的战力远超肉体力量。通俗说有信仰的部队才有灵魂,有灵魂的部队永远打不烂,拖不垮,随时都能浴血重生,焕发强大力量。
古代将领但凡能做到执法如山,爱兵如子,身先士卒。不中饱私囊,就基本能得到士兵的爱护,甚至能让士兵卖命。再加上充足的训练,精良的武器装备,适当战术的运用,基本就可以成就一代名将,这在中国历史上有过不少的类似例子。但是这里的士兵往往带有报恩或者升官发财的个人观念,并不具备集体或国家、民族、事业的精神信仰,封建朝代的士兵多为个人或者将帅作战,后世军队多以国家整体利益作战,这就是二者最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封建时代的士兵顶多算是私兵罢了。
老三只是背诵了一小段军法,就停住嘴巴。等到学员们盯着他看的时候才继续说道:“所以说,你们现在还不是军人,顶多就是受过一部分基本训练的农民而已,距离一个合格的军人你们还差的很远!”
“你们应该很庆幸,主公对你们的仁慈,吃得饱穿的暖,但是人的知道感恩,你们家今天的一切都是谁给你们的?是主公!是主公把你们从济南蝗灾中救出来,是主公让你们活得下去。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的,你们呢,准备怎么报答主公?就这么继续混下去?不行!当主公有危险时,你们应该怎么办?”
一个学员带头喊道,“杀!”
“当主公处于不利的境地时,你们应该怎么办?”
学员们一齐喊了起来,“杀!”
“当主公要做大事情时,你们应该怎么办?”
“杀!”
“这才像话,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随时为主公卖命!”
还好徐铮没在现场,否则肯定跑上去把老三揪下来。徐铮的考虑是为国家、民族建立一支武装力量,不是为个人,但这就是时代特色,在民族、民权、民生尚未觉醒的前提下,更多的是为己。
老三可不懂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眼前这些半大娃娃们都是当兵的好料子,个个身板结实,纪律性强,听话,受过很多训练,更主要的是孤儿,真是难得的好苗子!要是主公能把他们收成“义子”就更好了!得挑个机会向主公进言,徐家军也不错啊!
“鸳鸯阵法,操练!”
“咚!咚!咚••••••!”鼓声响了起来。
学员们动作整齐划一,进退得体。
老三看着眼前,感叹道:“当年的我们,只怕还比不上这群娃娃们吧!”
老四用今有的一只手,拍了拍老三的肩膀,道:“我们已经老了,他们才是初生的太阳!但是我们也曾经辉煌过!不是吗?”
老三用力的点点头,当年浴血杀敌,并肩作战的场景,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最后说道:“这帮小家伙学的可真快!”
老四裂开大嘴,“哈哈哈!原来你是不服气啊!”
“哼••••••!”
“铮儿,铮儿!”徐秀才站在徐正面前招呼了两声,徐正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反应。
“铮儿!”徐秀才加重了语气。
“啊?干嘛这么大声!”徐铮被惊醒过来。
“那个,那个有个事要跟你说下!”徐秀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徐铮盯着秀才的脸,看了半天,见秀才的脸庞竟然慢慢红了起来。
“那个,铮儿,李姨娘她••••••!”徐秀才说了一半就闭上嘴巴。
“李姨娘怎么了?不好还是不舒服?”徐铮问道。
“好的,挺好的!那个什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徐秀才拔腿就走。
“哎?不对啊!”徐铮看着徐秀才,颇有几分夺路而逃的样子。奇怪的自语:“什么叫没什么事啊?明明是自己来上门来的。”
徐秀才深一脚浅一脚的遛回自己的屋子,李姨娘正坐在桌边,手里做着针线活。看见秀才逃难一般回来,不禁嗔道:“官人,怎么啦,这么慌张的样子!”
徐秀才犹自回头看了眼门外,道:“无事,无事!”
“那个事你说了没?”
“唔,这个,哪个••••••!”徐秀才支吾了半天。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徐秀才最后憋出来一句。
“这不是喜事吗?”
“是喜事,但是••••••!”
“不就是有喜了吗!”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声张了!”
“这么面浅?”李姨娘捂着小嘴,嘻嘻笑个不停。
•••••!
“白老弟,前面那座山就是我们要到的地方了。”流风对着车厢里众人说道。
“果然是好地方,山青水秀,巴适得很!”其中一个三角眼说道。
“走惯了山路,这一下到了平地,还真有点不习惯!”另一个豁牙笑道。
“切,这是江南水乡,我当初跟秦大人出征的时候路过姑苏,地界和这差不多!”白姓汉子说道。
“江南好啊,小娘子都水灵灵滴!”三角眼的小眼睛似乎闪过一道道光。
“我说,你可管紧了裤腰带,别把三两个钱都仍进了窑子!”
“留钱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今朝就有今朝醉,莫管明日是和非!这话可是你白老哥当年说的!”三角眼不满的说道。
白姓汉子摇了摇了头,道:“兄弟们,我们总有老的一天,要是不落下三瓜两枣的,到时候瘫在床上连个医药钱都凑不出来,那不是活受罪!当初年轻的时候是过了今天没明天,但是现在兄弟们可都老啦,一天不如一天了,得有个后备!”
“要说躺床上等死?那事我可不干!”三角眼瞪着眼睛,“我宁愿醉死在阴沟里,也不能躺床上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