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李慎想要询问裴凌此番来的意图，以及他内心真实所想。

　　以这半个时辰的交谈，李慎认为他是看不上冯良金这种人，而听褚天培的介绍，似乎他本来的性格是置身事外，不趟浑水的。

　　到底要不要跟面前的这位风流少爷合作！？

　　还要看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可裴凌谨慎得很，或许是家族本来就遭遇过类似的事，一直绕着圈子，想要让李慎说出内心的想法，让他先开口。

　　周济民作为嘴炮主力，一直都在跟裴凌绕。

　　不得不说，裴凌确实厉害，好几次都差点跌进坑里面，愣是借口喝酒，又给爬出来了。

　　李慎被他们绕的脑袋都疼，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裴公子，你可知鸿鹄镇新征兵的三千将领乃是鲁直佘的部下？”

　　裴凌坐直身躯，知道这是步入正题了，“自然知道。”

　　“那依你对冯良金的了解，他会如何与本王和解此事？”

　　“和解很难，大概会拿此事作为要挟，在王爷出索取更多的利润。”

　　“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

　　裴凌再次愣住，思索许久，摇头道：“末将愚钝，末将不知。”

　　瞧着他还是不肯开口，李慎索性坦白，“依我之见，不如斩草除根，冯良金的所作所为人品秉性，想必裴公子都已经了然。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作为兄弟。

　　否则，总有一天，他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出卖自己的兄弟。”

　　“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慎顿了一下，又反问道：“听闻，冯良金有一十分信任的兄弟名唤鲁直佘，他与冯良金的舅舅产生些许矛盾，想要投奔鸿鹄镇？”

　　裴凌点点头，又说道：“虽然他有可能投奔殿下，但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冯良金一事。”

　　听罢，李慎点点头。

　　看来，褚天培等人调查的信息还挺准确，也能证明裴凌并非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对于外界发生的事知道的很是清楚。

　　连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能摸得清楚。

　　李慎想着，又问道：“那么裴公子又想要什么呢？”

　　裴凌再次沉默，端起酒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他思索良久，才开口说道：“末将只是不想屈居于人下，驻守一方，潇洒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若殿下能帮末将实现此夙愿，末将愿终生效忠于殿下。”

　　“不屈居于人下？”

　　李慎笑笑，端起一杯酒来，敬酒给他，“既然如此，我们便想个法子。”

　　……

　　房门紧闭，一直谈论到太阳落山，两人就此分别。

　　会元春节继续吃喝玩乐，要一直潇洒到上元花灯节才算结束。

　　现在这个时辰，连长安城都不上班，黎民百姓自然是玩乐。

　　李慎一边照顾陆氏，一边查看邢州前来的书信，一边腾出空来邀请鲁直佘吃了一顿饭。

　　席间，他们并没有谈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两人约定在襄州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天下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基本在街道上走的人都能瞧见，彼此谈论的全是鸿鹄镇的练兵。

　　鲁直佘忐忑的赴约，没想到传说中的纪王殿下如此的好说话，礼贤下士，丝毫没有架子，在提及自己的出身的时候，纪王甚至表现出深深的佩服，理解他一步步从普通百姓爬到现在校尉的不容易。

　　两个人越喝越多，越聊越投机，甚至还一起大骂军区贪污腐败等等问题。

　　一直到深夜，李慎招揽一辆马车，将人送回鸿鹄镇。

　　不可避免的，他们这一场大张旗鼓的宴会很快就传入了冯良金的耳朵。

　　冯良金在房间焦躁的踱步，生怕知道自己许多秘密的鲁直佘投靠纪王殿下。

　　其实，投靠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纪王从自己撬了这么多士兵，自己还没有找他的麻烦。

　　他正焦躁不安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到达。

　　“裴凌？！”

　　“没错，深夜急忙求见，模样很是焦急。”

　　冯良金三思之后，召见裴凌。

　　裴凌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穿戴整齐，手中还拿着一根马鞭，进了屋子便直接跪地，请求冯良金同意自己外出，前往长安城看望自己的亲眷族人。

　　“亲眷族人？”

　　什么玩意！？

　　自从你来到襄州，为了避免和自己的族人掺和，三年的时间从来没回去看过他们！

　　怎么就非要今年去看他们？！

　　“光阴荏苒，岁月无情，只因长安城来了折子，说是亲叔父生病，这才着急回去，生怕见不到最后一面。

　　求都尉成全！”

　　“看你的打扮，似乎今晚就要出发？”

　　裴凌请求，“没错，时间紧急，病重可不等人，都尉！您千万要成全我！若是裴家有人等我，却没有及时回去，我肯定脱不了干系的！”

　　“……”

　　你这话听起来倒是想在威胁我！

　　似乎在说我脱不了干系！

　　冯良金摆摆手，同意下来。

　　看着人起身离开，他走在屋内更加奇怪，总觉事情有些不对！？

　　相处三年，他从来没有听过裴凌说起过长安城，甚至彼此之间都没有联络，那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一个叔父！？

　　风寒？

　　他越想越奇怪，直接找人问了问，是否有长安城的信件进入军营？

　　得到的答案，乃是否定。

　　不仅如此，裴凌带走的并非只是自己的亲信，而是整整五百人的军队。

　　前往长安城看望叔父，应该轻装上阵，两天赶到！

　　他带着五百人上路岂不是个累赘！

　　“当真上路了？”

　　“已经上路了，已经出了襄州城。”

　　负责打探的探子，眼睛一转，又说到：“都尉，裴校尉不仅将手底下的人都带走，连同自己的家眷小妾，全部一并带着。

　　像是，像是出去躲难去了！”

　　“躲难？”

　　襄州城风调雨顺的，能有什么难？！

　　打探的人又说道：“但裴校尉家中的老管家没有一并带走，而是打发回去了乡下，要不，要不抓过来问问？”

　　冯良金攥了攥拳头，一点头，“好，动作轻柔小心些，别被人发现，只是叫出来问问，千万别搞出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