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城下早有一队人马等候,见赵云队伍过来,都纷纷迎上。带队的两人下马行礼。
“吕凯、王伉恭迎太守大人。”
左边吕凯束着纶巾,右边王伉披着战甲,赵云与两人迎接队伍会合,一行人互相见过,入城。
临近南中,永昌城和益州其余城市大不相同。因气候闷热,城中房屋并不是木制结构,而采取了类似部落的寨蓬构造,搭建屋子的都是些长竹,而且民居均是分为两层,下面住着牲口,上面住人。赵云等人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太守大人,因永昌气候湿热,地面太潮不适住人,所以我们都住上面。”吕凯边走边向赵云解释着,王伉在一边披甲执锐,十分警惕。
赵云点头表示明白。从刚才到现在的一系列情况来看,吕、王二人性子应该不坏,迎接事宜安排得很周到,而且对赵云等人也是非常热心。经过田地,赵云发现此处耕作十分原始,均是凭着人力,并无农具可言。田里的稻子之类长得不是很好,但也算过得去。
赵云看了耕作的百姓好一阵子,问道:“小吕,此处种稻,想必日照和雨水都十分充沛吧。”
吕凯道:“没错,太守大人。永昌一年四季降雨极多,这种气候,成都及益州北面种植的农物存活不起。也因为热,这些水稻有些会一年两熟,永昌南面的小镇更是一年三熟。”
“嗯。”赵云骑在马上思忖着。永昌地处三江交汇,但此城却修在远离河流的地方,看来是怕降雨太多引起洪涝。
“需要好好改一下耕作方式,连农具都没有。”赵云道,“我看那水稻的长势,若不是一年多熟,想必也养不活永昌这么多人吧。”
吕凯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在一边一直护着众人的王伉开口了。
“赵云将军所言极是,我和我的兵一起吃饭,这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我最晓得。”
说话间众人到了太守府,风格和其余房屋一样,均是两层。不过因为是太守住的地方所以下面那层就空着。赵云还是第一次进这种阁楼,星彩也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打量四周。待在竹制阁楼里很是清凉,里面还分着不同的小房间,赵云把东西放好,推开后面的门,映入眼帘的是那片大竹林。
“在成都的时候,听有些人说南中这般气候恶劣,人也不懂礼教。如今看来,景色还是不错。”赵云索性脱了鞋光脚踩在竹筒地板上。
“至于人么……”赵云挂上了南中的地图,“还不知道那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赵云把吕凯等人都叫了过来,初步了解了下情况。赵云这才明白,吕凯是曾经秦国丞相吕不韦的后人,是永昌本地的,一直以来担任五官掾。如今赵云是暂领太守,又没有功曹,所以吕凯自然担任起了功曹的职位。而王伉也是此处的将领,一直活跃于永昌与南中之间,负责两地的联系和警卫。
“那么,南中之事究竟是什么样子?”赵云问道。
吕凯和王伉对视一眼,看到坐在赵云旁边的星彩。赵云拍了拍她的头:“没事,不是外人。”
两人见赵云如此,便默认星彩为赵云的女儿,沉思片刻,说道:
“太守大人有所不知,因南中远离益州管辖,这部分人大多不服从成都方面的命令。曾经益州南面的那片区域也属于益州管辖,但因为太远,约束太弱,便从益州分离了出去。这一分离,如今的南中便成了两片区域的边界,而且有自立的趋势。”
说着吕凯的声音便低了下来:“太守大人,如今,越嶲的高定、牂牁郡的朱褒、益州郡的雍闿,三人都有不臣之心。其中为核心的,当属益州郡的雍闿,此人世为当地豪强,信义著于南土,势力太大,除非是大军压境,否则没有什么办法能压制住他。”
赵云点头:“那么,前段时间从事常房被杀,究竟是何原因?”
听到赵云此问,吕凯向王伉使了个眼色。王伉从身上摸出一封信,递给赵云:“将军请看,这是我手下的人截获的自牂牁向越嶲的书信。从事常房大人被杀,实属朱褒此人诬陷。昔日常大人巡视牂牁,察觉朱褒有异心,劝阻不止,在离开牂牁的那天夜里被朱褒队伍截杀。而后小人截获此信,他是要联合高定等人作乱谋反。”
赵云思忖着。高定在越嶲,那里离李严要近一些,如今李严已率军去了资中,大军威慑,想必高定还没那个胆子顶风做狼。如果是牂牁那边……
赵云暗叹一声。可惜此时的益州已经没有更多精力管这些,只能派出李严和自己震慑一下有不臣之心的人。现在的军队几乎都调集起来应付汉中那边随时会发生的战事了,而自己此行没有带军,根本没条件解决这摊子事。凭着赵云如今的境界,他自然有把握潜杀这些人。可是这群人一旦失去首领,必会大乱,一旦大乱,益州就是内外受敌,不得安稳……
又商讨了一些其它事项,王、吕二人告辞而去。赵云盯着墙上的地图,烛火摇曳。
见赵云在深思,星彩乖乖地坐在桌边看着自己带来的医书,翻页都很小心,生怕打扰了他。过了好久,赵云才揉揉眼睛,转过身来,直接躺在地板上。
“怎么了,云叔叔?”
“想得头痛。”赵云盯着天花板,那排排长竹是那么好看。
“云叔叔,我来给你捏脚吧。”
赵云一愣:“你这是在玩什么?”
星彩指了指桌上的书:“我正在看穴位,这上面记载,人脚上的穴位极多,按有些地方可以起舒筋活血的作用。云叔叔,你让我试试呗?”
赵云满脸黑线:感情你是拿我当实验品啊……
经不住星彩的要求,赵云跑去把脚洗了擦干,坐在地上任星彩玩。星彩拿着书对照赵云的脚丫子,确定着穴位,好半天才动手。
“哇呀呀!重了重了!”赵云一个激灵,浑身都抽了抽。
“哦。”星彩调小了力道。
“呼~好舒乎~”
“嗯。”
“咦?没感觉啊,星彩你没用力?”
“嗯。”
“啊啊啊!痛死了!”
“呃,云叔叔我按到痛穴了……”
“(⊙o⊙)…星彩,你不会是想谋杀我吧……”
被星彩折腾了好半天,赵云全身都没了力气。没想到,医学的世界如此博大精深,只是几个穴道就把钢筋铁骨的自己搞得这么疲惫。赵云坐起来,让星彩把手洗了,喘了喘气。星彩走回来,拍拍手坐在赵云旁边,回想总结着刚才的过程。
看着星彩认真的样子,赵云笑了笑,望向地图上的永昌城。
“星彩,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处理这摊子事?”赵云道,想考考星彩。
“我么……”星彩放下书,托着脑袋,“唔……益州郡的雍闿势力最大,不能太莽撞,只能缓缓削弱。”
“怎么个削弱法?”
“唔……”星彩冥思苦想,“可以先试着把其余人平定了,再一步步蚕食逼近。他的势力再大,想必也抵不过大军进攻吧。”
“嗯,还不错。”赵云走到桌前,“我也想打一下别人的主意,可是如今我军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来镇压他们了。”
“星彩,你把笔墨拿来。”赵云把桌子收拾好,摊开书信,“我要给成都方面写信。”
“其余人管不了,永昌这地却是可以管一管的。一旦东窗事发,这里便会成为我军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