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注视下,白墨缓缓走入大殿。
这一瞬间,众人才认出来他。
“白墨,大胆!”
文官中,突然有一人呵斥道。
就见此人怒容满面,而且眉宇间还有些慌张,时不时看向皇位上的嬴政。
此人,便是御史大夫冯劫,也就是白墨的顶头上司。
而且白墨能够在这个年纪可以当上监察御史,和冯劫脱不了干系。
白墨的父亲曾经救过年轻时的冯劫,冯劫为了报恩,才推荐白墨当上这监察御史。
如今在嬴政即将东巡之时,白墨迟到不说,竟然当众反对东巡之事。
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在场文武,都很了解嬴政的脾气。
这个皇帝,可不容许他人冒犯自己天威,都是统一看向嬴政。
嬴政面容平静,没有任何动作,就怎么看着白墨。
“咕嘟。”
冯劫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
所有人都知道,嬴政很少会出现情绪失控暴怒的时候。
相反,他越是平静就越是有杀意。
举手投足之间,一句斩了,便可直接要了白墨的性命。
而且无人敢反对,甚至无人敢求情!
若有人敢反对求情,那便会受到牵连。
这就是嬴政的行事风格,掌握绝对的皇权!
“哗哗...”
就见嬴政微微浮动袖子,发出一阵摩擦声。
冯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去。
下方众文武,都是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嬴政终究没有言语,大殿依旧沉默。
越是如此,那氛围越是冰冷。
“陛下,此人为监察御史白墨。”
文官中第二列的一位文官,带着玩味的眼神打破了安静。
此人便是左丞相李斯,实际上他才是文官之首。
虽官职不比冯去疾,但实际上的地位高于冯去疾。
他们两个左右丞相,也免不了暗中较劲。
“白墨,监察御史?”
嬴政眼神玩味。
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竟然敢在众文武面反对他的决定。
而且不卑不亢,还没有丝毫畏惧。
嬴政反而多了一些兴趣,心中的怒火稍微平静一些。
毕竟白墨表现得和其他文武不同,虽然大不敬,但终究是有些新鲜。
嬴政不着急定罪,倒想看看白墨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冯劫听到这话,皱眉看了李斯一眼。
李斯看似简单介绍,实则点明了白墨官职。
如此年轻就当上监察御史,以嬴政的性格,会不在意?
一时间,冯劫手心里面全是汗水。
监察御史,不是经常参与朝会商议,自然很少被众文武见到。
所以在场的文武和嬴政,不认识白墨并不奇怪。
“臣,拜见陛下。”
白墨于殿中对着嬴政行礼,他对李斯的回答视若无睹。
“有意思,不愧是年轻人,放眼天下还真没人敢在这个场合忤逆陛下。”
王贲喃喃道,不由的对白墨对了几分敬佩。
“不过可惜,有勇气不假但是过于激进,恐怕难逃一死。”
他又惋惜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大秦,还有如此年轻的监察御史,要知道监察御史是做些什么的。”
嬴政沉吟道。
他表情平静语气平缓,仿佛并未动怒,也没有动杀心。
然而这句平静的话,却让冯劫腿肚子打颤。
嬴政看似是在感慨,实际已经对白墨的官职怀疑。
监察御史权利不小,负责监察中央和地方官。
让一个年轻人担任,嬴政会怀疑实属正常。
何况,白墨给嬴政第一印象,便是一身反骨当众让他下不了台。
“滴答滴答...”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大殿顶上的清脆响声,似乎增添了氛围的紧张。
冯劫在此时,心中已经埋怨起白墨的父亲。
你丫的,不是说白墨胆子小,谁的吩咐都会听。
当一个监察御史,也不会引人注意。
“陛下,这就是臣当初和您推荐之人。”
冯劫收起思绪,硬着头皮对嬴政说道。
“朕有这个印象,是白老将军之后?”
嬴政恍然想起。
白老将军是何人?
自然就是战国四大名将之首的白起,若不然白墨父亲的一个面子加上冯劫,也不足以让嬴政同意。
“难怪,这厮如此有底气!”
王贲闻言,十分惊讶。
显然,知晓白墨这层身份的人不多。
“正是。”
冯劫连忙回道。
他知道,唯有搬出白墨的背景,方能让白墨有一线生机。
至少,可以让一些人,掂量着说话。
这不,李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白起后代,嬴政都会给几分面子,他虽为重臣也不能乱来。
见李斯不吭声,冯劫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不得不担心啊,一旦白墨出事情,势必牵连到他。
收起思绪,冯劫又一个劲的对白墨使眼色,显然是让白墨不要乱来。
而后者直接无视,反而挺直了身躯,双目直视那皇帝的开山鼻祖,显然没打算停下来!
“嗯?”
嬴政眉头一皱,终于出现了神色的波澜。
他可是千古一帝,从白墨一个细微举动,已经看出了什么来。
“这傻小子,难不成还要当众文武的面继续下去,朕不会连续给白老将军两次面子。”
嬴政内心沉吟道。
对蹬鼻子上脸之人,他毫不留情!
冯去疾等人也发现了这个细微的举动,一个个变得更加紧张。
因为他们有一种错觉,白墨打算用他瘦弱的身躯,去撼动稳如泰山的皇权!
像白墨这般,敢直视嬴政之人,太少太少。
哪怕大功臣王翦和蒙恬,都要避过那如深渊般的凝视。
“不愧是白老将军后代,有白老将军那股劲。”
嬴政虽然不满,但也有些感慨。
他从白墨的身上,感觉到了那一股倔劲。
“陛下,看来白御史是顶着大雨而来,官服已经打湿,獬豸冠却保护得很好。”
冯去疾突然点了一句,算是帮了白墨一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白墨的獬豸冠没有被打湿。
哪怕白墨的发梢都被淋湿并在一起,脸上全是水渍,獬豸冠却干净如初。
可见,白墨对獬豸冠的态度如何。
闻言,嬴政的脸色稍缓。
他不容许他人忤逆自己,但他也欣赏认真办事,为大秦出力的臣子。
从嬴政的文武班底,没有一人被他卸磨杀驴就可以看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