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兄,帮帮忙,让他继续做下去,一个监察御史官职也不算大,切莫辞退他。”
白仲几乎是哀求道。
说完,他还取出了一些钱财。
“白兄,你这是作甚?”
冯劫连忙阻拦。
“你收下吧,当做帮帮我。”
白仲态度坚决。
不过就他那些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白家,已经不必以往,落魄得连贵族都算不上。
空有府邸和下人,实际家产也只能堪堪维持现状。
“唉,白兄,这次来的确是为白墨的事情,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冯劫长叹一声。
“是因为什么?”
白仲好奇的问道。
他思来想去,以白墨的性子,顶多就是做事平庸无能,最后被辞退而已。
不然,还能去造反,又或者拉帮结派?
想到这些,白仲就摇了摇头。
这些事,怎么可能是白墨会赶出来的?
“白墨出大事了。”
纠结许久,冯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啊,他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不长眼得罪了那一位大人?”
白仲有些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冯劫看了都有些不忍。
“都不是,陛下在东巡前,召集文武举行了一场大朝会。”
冯劫娓娓道来。
“不错,犬子也去了。”
白仲点了点头。
“白墨在朝会上反对东巡之事,甚至动用御史职能,参了李丞相一本。”
冯劫继续说道。
“哗哗...”
等他回过神来,白仲直接摔在地上。
“你,你,你说什么?”
白仲被扶起来后,结结巴巴的问道。
反对东巡,还去参了李斯一本?
这是什么人,才干得出来的大事情?
“冯兄,你会不会弄错了,吾儿胆子那么小,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白仲难以相信。
冯劫一时难以开口,这才哪到哪呢?
“白墨的胆,挺肥的。”
大半天,他才憋出那么一句话来。
白仲闻言,立马起身去收拾行李,同时吩咐下人变卖家产。
“白兄,你这是作甚?”
冯劫见此,连忙阻拦。
“吾儿反对东巡还弹劾李丞相,我自然要带些钱财和诚意去求情,总不能看着吾儿死吧?”
白仲颤声道。
他白家可是一脉单传,若是白墨死了,白家的血脉可就完了。
“别急,事情还没有说完。”
冯劫拉着白仲回到桌上。
“还没说完,难不成吾儿已死?”
白仲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没,白墨弹劾成功,李丞相被杖打三十。”
冯劫解释道。
“啊?”
白仲愣了一下。
“不过白墨这小子不知好歹,之后继续弹劾陛下,甚至逼迫陛下认错。”
不等白仲高兴,冯劫又掏出个重磅炸弹。
“嘶...”
白仲直接倒抽一口冷气,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直接吓得冯劫连忙搀住,更是掐其人中。
估摸着一刻钟后,白仲才醒了过来。
“吾儿现在如何?”
白仲老泪纵横。
“白墨被关押在天牢当中,等候发落,不过没了生路迟早都是一死。”
冯劫摇了摇头道。
“十死无生,绝境!”
白仲泪流不止。
“家父让我来通知你,选个时日去咸阳接走白仲吧,我们也只能保白家不受牵连。”
冯劫继续道。
“吾儿!”
白仲只感觉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似的。
“你从小胆子就小,怎么这一次胆大包天?”
白仲哭诉。
冯劫于心不忍,特意提了一句,王翦有可能帮着求情。
不过白墨如此大胆,就算有王翦求情,又能如何?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冯劫没有多待,给了白仲一些钱财就离去。
白仲这边,则是整日以泪洗面,并随时准备去咸阳一趟。
...
不知不觉,白墨的事情已经过去五日。
但这几日依旧是人心惶惶,时间在走,但文武对此事的阴影并未消失。
而且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白墨还活着,嬴政对此事提都不提?
哪怕东巡一事,也就此耽搁。
这一日,一辆马车驶进宫内,并奔着嬴政政务大殿而去。
马车在大殿门口停了下来,赵高就立马迎了上去。
“尉大人,您来了。”
赵高谄媚的说道。
马车帘子掀开,一胡子花白的老者映入眼帘。
赵高和一干太监,急忙搀扶老者。
老者下了马车,就拄着拐杖进入殿中。
赵高等太监,就在殿外后者。
能轻易进入大殿,而且被赵高礼待之人,大秦可没几个。
来人,便是嬴政亲信之一尉缭。
“参见陛下。”
尉缭扔下拐杖,正欲行礼。
“免了,尉卿。”
嬴政连忙摆手,甚至亲自过来搀扶。
毕竟尉缭为大秦,也出了不少力,是被嬴政看重之人。
加上其年事已高,嬴政自然会以礼相待。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尉缭和王翦一般急流勇退。
在嬴政成了大业之后,就放权离去。
所以,尉缭并无官职在身,对嬴政没有什么威胁。
“陛下,有何事烦恼?”
尉缭跪坐在蒲团上后,直接询问道。
如若嬴政没有烦恼,那他今日就不会入宫。
“你可知,今日发生的事情?”
嬴政反问道。
“陛下是说,李丞相被人弹劾杖打三十一事?”
尉缭问道。
“还有呢?”
嬴政不慌不忙。
“剩下的事情,草民可不敢乱加评论。”
尉缭微微一笑,不敢作答。
“尉老不觉奇怪,朕关押白墨数日并未处罚,东巡也因此耽搁?”
嬴政知晓,尉缭已经知道这些事了。
“陛下不杀白墨,因白墨所言有礼,但以下犯上触犯陛下威严也是真。”
尉缭回道。
“正是。”
嬴政点了点头:“此人虽然胆大,但敢于直谏,朕若杀了他,不就坐实了昏庸无道之名?”
“是。”
尉缭面带微笑,捋着花白长须。
“但朕不杀他,那威严何在?”
嬴政摇头不断。
这就是他的难题所在,不然今日也不会让年过花甲的尉缭进宫。
“陛下如认为白墨所言是真,那么陛下心中已有答案。”
在嬴政期待的目光中,尉缭缓缓答道。
“答案?”
嬴政眉头紧锁。
“大秦以法治国,白墨并未触犯铁律,不应惩罚。”
尉缭双目,放在伏案上的字帖上。
上面,正是嬴政写下的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