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罗宁其实并不太想离开春秋寨,毕竟这里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某些电脑游戏中的出生地,所以只要仔细琢磨,便能看出是何等的重要。
在乱世中没有根据地是很难行得通的,除非具备了大气运,或者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以及人手。
盘踞一方的土狗,在经营得当的情况下,哪怕是遇到百兽之王闯入它们领地范围,依旧可以利用根据地的优势,将强大的侵略者逐出领地。
所以世道越是腐烂,政权亦腐败的情况下,根据地便能最直观的影响一个人未来的走向。
罗宁以自己是新时代的花朵而倍感骄傲,所以不管到了何种地步,他都有些许优先于古人的智慧,或者换成另一个词语:思维。
他不在将太多的精力放在明晚的计划中,而是在考虑,一旦离开了春秋寨,下一步他们将会何去何从。
要经历多少的风风雨雨,才能在下一场暴风雨来临之际,找寻到真正属于自己这群人的根据地。
只不过在想这些事情的同时,罗宁却在心中对自己发出了疑问。
导致自己马上要落荒而逃的凶手倒底是谁?
是大当家李政吗?
细细思考后发现,其实这跟大当家竟然没有直接性的关联,最起码暂时是这样。因为他们除了一些利益问题外,也并没有生死大仇,自己要离开山寨,同样不是因为对方的威胁。
那难道是一直让人猜不透的二当家白衣尽?
但这一点没有确凿的证据,更何况他们两人接触的时间短暂到可怜,交谈之中更是除了客套话外,基本没说过任何废话,所以白衣尽跟这件事的关系似乎也能撇清。
也就是如此,才让罗宁觉得憋屈,明明眼看着形式越来越好,可突然间却变得一无所有,就像是聚集全身力气打出一拳,最后发现只打在了空气中,那种无力感,没有经历过的人,大概很难理解其中的酸甜。
而这一切是他无法能够左右的,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手掌,正在悄然间默默的推动着山寨的走向。
……
一旦在紧张的情况下,时间总是过的缓慢。
罗宁为了静下心来,便彻底放下心中所有的忧虑,让大脑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接着就在屋内缓缓运行施展那套无名口诀,如此相辅相成之下,罗宁整个人如一缕青烟,飘飘摇摇漫游在宇宙中。
没有人来打扰罗宁,他就这么一个人呆在屋内,这一待,就是一天。
竖日,清晨。
许是今日约莫着是春季的最后一天,老天爷总算开眼,赏了大齐所有子民一口饭,窗外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又伴随了一丝丝寒气在其中。纸糊的窗户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晰可见一滴滴水珠在窗户纸上跳跃,然后归于平静,直至留下它们来此人间的痕迹。
渐渐的,春雨从细弱蚊声,逐渐淅淅沥沥的散落在每一处。
罗宁本就醒来的早,才一开屋门,便有雾气伴随微风吹斜的雨水,一股脑争先恐后的对着他迎面而来。
罗宁站在门口呼了口气,口腔中的热气瞬间与雾气相容交织,不一会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就那么站了一会,看了看此刻风景如画的春秋寨,没来由心底泛起了丝丝忧愁。
大概是春雨的到来,使得今日的春秋寨格外的安静,除了鸟鸣声,在无其他任何声响。
可这或许又是某种暗示?
罗宁关上屋门,在次回到屋内,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绞尽脑汁的计划,也没有对着山寨各个人物之间关系的树形图默默沉思,反而是露出久违的笑容,掀开犹有余温的被子,一头扎进其中。
……
当黑夜的第一抹月光降临在罗宁屋子窗户上时,唐有缺携弟弟唐信出现在了罗宁身边,紧跟其后的便是充当罗宁军师的鹿青崖。
“都准备好了?”罗宁问道。
“万无一失!”唐有缺回答道。
罗宁目光转向鹿青崖,对方深深的点了点头。
“何亮那边的人比较熟悉地形,让他们潜伏过去,谭千尺方面进行掩护!”
“进军!”
罗宁习惯性的弯下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伴随着黑夜的越发浓厚,两行队伍悄悄的朝着兵械库方向行进。
许是刚刚经历了雨水的洗礼,罗宁他们每走一步,便清晰听到一声“噗嗤”响声,然后脚下的土地溅射起无数泥土,在每一个屏住呼吸潜行的甲士裤脚上留下了稀稀疏疏的泥土。
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朝着目的地前进的信念,不一会儿,兵械库到了。
一切都像是早早排练好的一般,不需要罗宁任何的指示,何亮便率人先一步包围了兵械库,而谭千尺那边则在另一侧掩护。
“开!”罗宁生硬且粗犷的声音,如一道冷箭射出。
话音刚落,何亮对着身边两个拥有刀剑的甲士说了两句话,跟着那二人重重点了点头,上前刀剑相加,对着兵械库仿佛存在了数百年锈迹斑斑的沉重石锁奋力一击。
只听得“哐当”巨响,石锁便分成两半掉落在地。
“一人取两把刀剑,就近选择,快!”何亮低沉的吼道。
何亮他们负责打头阵,一人取两把武器,为的就是将剩余的一把交给正在掩护他们的谭千尺那边。
大概是何亮训练甲士的手段不输于谭千尺,话音刚闭,一排排甲士便排着队进入其中,罗宁站在队伍后方,密切关注着所有的动向。
不一会儿时间,已经有半数的甲士取出兵器,从中走了出来。
可绕是如此,罗宁越发的感觉有点不对劲,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安静到可怕。
突然,就在他担忧之际,远处灌木草丛中瞬间有无数的人影的齐齐现身,接着便火光大亮。
原来周围早都已经有人埋伏,就等着罗宁他们落网。
“杀!”
突然之间,一阵阵杀声四起,无数刀光剑影错综复杂的跳跃于周围墙壁,以及在场所有人脸上。
在这一刻,罗宁似乎想起来那句四面楚歌,因为他站在人群中间,仿佛周围密密麻麻的尽是敌军,而杀声更是犹如从天际传来,然后便在自己耳边炸响。
罗宁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哪怕是上次经历死士的凶险,也没有让他这般歇斯底里的惧怕。
也不知周围有多少人倒下,不知已经有多少血液喷射到了他的脸上。
直到四周袭来如毒蛇般阴冷的春风,将罗宁整具身体叮咬了无数遍后,他这才回过神来。
“杀出去,杀,杀出一条血路!”
回过神的罗宁仿佛彻底失去了理智,鲜血早已掩盖了他的面孔,他弯下腰一脚踢开脚下的尸体,捡起一把刀刃翻卷的长刀,怀着一往无前的斗志,冲杀进人群中。
……
白衣尽骑在一匹浑身全副武装的战马上,摇摇望着前方的战场。
罗宁奇袭兵械库的想法,在他看来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只不过没想到另一方人马,早他一步知晓了罗宁的打算。
“烟儿说你心思缜密,对属下更是了如指掌,没想到你也有失足的时候。看来李政的确不容小觑,就连你身边都能悄无声息的安插进奸细。”白衣尽自言自语道。
“将军,我们……”有一个身披盔甲的生面孔将士走到白衣尽身边,刚一开口,便被止住。
“我就烟儿一个妹妹,总不能寒了她的心。张副将。”
“属于在!”
“全军分成三路,一路快速抵达山寨各个要领位置,取得制高点。”
“一路留在此,抵御身后即将来袭的敌军!”
“一路冲杀过去,将下面的敌军全部斩杀!”
“末将领旨!”张副将拱手领命,厚重结实的盔甲发生生硬的响声,如同他的声音一般。
看着千人队伍浩浩荡荡的冲了过去,白衣尽依旧在战马上遥视战场。
“能活着,便全力活下来冲出去。如果连这点都达不到,白白枉费了烟儿一片心意,那倒不如留下尸体,沉睡在这百年历史的春秋寨中,看着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