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重要三件事
我道:“龙享居。原先的凤鸣楼”
李军一愣:“龙享居?”那是什么地方?
胡大力低声道:“就是公共租界最出名的……”我知道余胡大力说话不会拐弯,急忙抢过话头道:“一个休闲娱乐的地方!”
李军捂着后脑痛处,匆忙起身,摆手道:“不行,我要去找同志们!”众人急忙将其按住。张明义劝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安全的送到这儿,你可别再出去了!”
徐牧也道:“是啊,雷公馆的打手现在就在门口守着呢,你出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胡大力道:“对啊,我扛你到这儿你以为轻松吗?”
李军情绪显然极为激动,他扑腾一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旁人自然不可能任由他送死,连忙伸手相拦,李军显得颇为恼怒,不断推搡着众人,喊道:“你们真的不要拦我,不要拦我!那么多同志牺牲了,你们觉得我在这里躲得住吗?”
正撕扯得难解难分间,一旁的我忽然高声道:“你们放开他!”众人闻言一愣,只得放下李军,纷纷扭头看着我。
我沉声道:“李主席,你实在要走就走吧,我们拦不住你了!”
李军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好说话,先是一愣,随后颇为感激的说道:“金少,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的心情也希望你明白!那么多同志牺牲了,你现在让我一人苟活,不了解下外面的情况我真的做不到!”
我长叹一声:“好吧……”递给李军一杯茶:“一整天了,你茶饭也没进一口,喝杯茶,我们送你出去!”李军经过洪浩这一掌,水中这一浸,早已经折腾的有点神志不清。眼见我递过一杯热茶,也不虞有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后看了看面前几人,说道:“外面情形不明,我感谢几位的好意。你们不用送我,我相信我能躲过他们的搜查的!”说完就向外走。徐牧连忙伸手再拦,劝道:“罗虎袁海可就在外面呢!”
胡大力也是一阵愕然,扭头问我:“你真的让他走?”
我高声道:“让他走!”胡大力、徐牧无奈,只能松手,任凭李军自行抉择。
李军扭头向我点了点头,颇为感动的说道:“以前我看错你了。金少,你是个好同志!如果这次我能侥幸活下去,以后我希望能和你一道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说完,大步走向房门。
我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李军晃晃悠悠的脚步,轻声念道:“一……二……三……”这声“三”还没等说出来,李军脚下忽然一晃,扑腾一声跌倒在地。徐牧、胡大力连忙追上去看时,李军竟然再次昏睡过去。
张明义立刻猜到是我在茶水里动了手脚,点头道:“我就说你小子不会放他出去。”
我吩咐道:“给他抬回床上!”徐牧、胡大力得令,立刻将李军抬回床上。
徐牧问道:“茶里下药了?”
我不答,扭头对胡大力道:“师兄,他这两日的安全都先交给你了。这两日有他睡的了,别忘记给他喂些粥饭,别把人饿坏了。”
胡大力点头道:“好!可是他要醒过来再闹怎么办?”
我指着茶壶道:“这茶壶里都是‘睡不醒’,他再闹就继续给他灌。”
张明义摇了摇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真想保人安全,除非送他离开上海。”
我道:“我正有此意。”
徐牧坐在椅子上,皱眉叹道:“这回更难,远比你当年送薛金羽出城还难。”
胡大力道:“关键是雷公馆还找了罗虎袁海这样的高手专门负责刺杀,光我们几个怕是不够看……”
张明义沉吟道:“他们说得对,国民党掌权,步步设防,雷公馆更是耳目众多,手眼通天,在这样的风头浪尖上送李军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逆天之为。所以徒儿,你必须要发动所有能发动的力量去对抗雷公馆。”
我想了想,表情越来越严肃,问道:“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为我们所用?”
徐牧道:“雷公馆请去了十三太保中的罗虎袁海杀人,我们有没有可能请别的高手来帮我们保人?”
胡大力也点头赞同:“是个好办法。”
张明义想了想,说道:“‘长枪小杨’当年被张雪和范浩泽合力而杀。‘浪子’叶不凡远走南方,“烟嘴”冯金榜也下落不明,‘富翁’陶大业近几年也是不问江湖事,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难觅其踪。我们还有机会争取的只有两个人——‘一夫当道’沈刚夫,‘快刀’项方。”
“项方?”
“对,而且你一定要记得,他是一个旗人……”
……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虽然还只是春天,天气却已经热得不像样。
我做西装革履的打扮,提着一口不大不小的箱子走进旗人馆。
这旗人馆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茶馆。馆子里摆着一个曲尺形的柜台,柜台前摆放着几张雅致的方桌,方桌之上坐着十数名戴着六合一统帽的食客。不知为何,在大热的天气下,那些食客宁愿在屋子闷得满头大汗,也不肯摘掉头上的帽子。就好像那帽子是重金租来的,摘了一会就会浪费盘缠一样。不过他们显然是在喝茶。不仅喝茶,而且还有说有笑。几名跑堂的小二穿梭其中,不时用手中的长嘴铜壶给各桌续茶。
那些小二虽然看见我进来,却似没见到一样,依然自顾自忙着。其余的客人也都各自喝茶闲聊,连看都不看我这不速之客一眼。
我见状一皱眉,脑海中想起了师父之前说的话:“旗人馆,乃是十三太保里‘快刀’的地盘。项方,原名叶赫娜拉渣良,乃是沪上除斧头帮之外最大的杀手集团的领导人。手上命案无数,且杀人手法怪异,多年来不曾为外人知晓。项方性格怪异。对付此人,决不可以常理度之……若见项方,必要喂黑龙……挂黄旗……最后,点天灯。”
第一步,喂“黑龙”。
我扭头看时,只见一只全身漆黑的乌鸦被一根细细的铁链拴着,放在餐厅一边的铁架上。铁架下面,有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黄布。而黄布旁边,则放着三只点着烛火的黄色灯笼。
我知道乌鸦就是师父所说的“黑龙”,当即大步走向“黑龙”,一边走,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时,露出里面一片熏肉。我也不说话,只是将熏肉递到“黑龙”嘴边。“黑龙”哇的叫了一声,当即在我指上啄食起来,两口将那熏肉吞进肚中。
我这一举动引得馆中众人都为之侧目,原本喧闹的旗人馆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噤声不言,默默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最近大阵仗也见得不少,眼前情景虽然诡异,却也不以为意。
第二步,挂黄旗。
我捡起铁架下的那块叠得整齐的黄布,抖开看时,赫然是满清正黄旗的族旗。刚见到旗子的时候我先是楞了一下,仔细一想却又合情合理。这里既然叫做旗人馆,那就是明白无误的告诉众人他们是满清遗民,既是满清遗民,挂个正黄旗又有什么稀奇?
我拿着正黄旗,顺着上楼的台阶走到旗人馆正中央的天井处,找到挂环,将旗子高高挂在旗杆上。这第二步,挂黄旗也完成了。
正黄旗一立,旗人馆里的食客们纷纷起立,严肃地望着那面金黄色的旗帜,仿佛朝圣一般。
第三步,点天灯。
我抬头一看,果然在旗杆找到一个铜盆。便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哗啦”一声擦亮,随后将火折丢进铜盆里。那铜盆里显然装着易燃物,遇到明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这三个步骤一经完成,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聒噪。扭头看时,只见大厅里的十几名食客连同众跑堂一同凑了上来。我拱手一拜,朗声道:“断流木枯魂未灭,但取楼兰始向东。诸位,我叫金少,要见项方!”
一名跑堂当即迎了上来,拱手道:“金先生,请!”将我请上二楼,引进天字一号包房。
我提着箱子步入房内,只觉房间里的陈色古朴单调,光线也有点暗哑。许多东西看起来破破烂烂,似乎所有的摆设和装饰都用了上百年不曾翻新过。
我走到茶桌前,只见茶桌上摆着壶茶、茶杯。一愣神间,却听到从房间深处传来一个晦暗的声音:“听说,你点了我的天灯?”没等我回话,只听身后传来掸袖之声。我回头看时,只见方才那四名跑堂正掸着袖,躬身弯腿,双手作揖,对暗处的人“打千儿”行礼。
我见状暗觉有趣,这种“打千儿”的礼仪在还有皇帝的时候倒是天天能见到,但自从辛亥革命之后,老百姓都剪了辫子,也就没见过有几个人再去用这种旧礼仪了。
我抱拳道:“我找叶赫那拉渣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