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刺穿了挡路的驰洋人,华知仇随即便冲到辽州百姓的关押之处。
此时的队伍已经全部冲进营地,与驰洋人激战。高在洲举起马槊一次,便砸死一人,转眼已经碎了四名敌人的脑袋,一副狼入羊群的战神模样,纵是久经沙场的莲花老兵也对其大加赞叹。
而相比起高在洲的大开大合,柳诏东的出手则显得优雅从容许多。他手中提着一杆长矛,遇人便刺,高超的驾乘技术令他与坐骑合二为一,如鱼游入海般在人群中穿梭,甚至还控制身下骏马来了一记后蹬腿,将从身后摸来想要偷袭的一人踹得横飞而出。
王文猛则一直在观察局势,见到华知仇已发现辽州百姓的位置,赶紧派出后排尚未卷入战场的几人前去帮忙。
“将军,将军快救救我们吧!”
“将军威武!安东军威武!”
看到华知仇径直而来,二十多名辽州百姓激动万分,更有甚者早已是两行热泪。从虎口中脱生,让他们如何还能冷静的下来?
华知仇下了马,将长枪戳在地上,从腰间抽出那把其貌不扬的短刀走了过去。眼看着同乡的兄弟姐妹被驰洋人当作牲畜一般用铁链拴着,他已满腔怒火。
“小心!”百姓中突然有人急促地喊道。
华知仇收到提醒,立刻感受到身后异样,转身看去,一名驰洋人高举弯刀,嘴里大叫着扑了上来。
“找死!”他眼神一凛,身形疾动,趁那人的弯刀在劈在半空时,手中短刀反握,从下而出,后发先至地迎了上去。
两把刀于途中相遇,“叮”的一声脆响,弯刀已被拦腰截断,刀尖一端越过华知仇的头顶飞过,消失在黑夜里。
驰洋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呆,还未来得及做反应,便觉自己好像突然飞了起来,而后便是眼前一黑。
原来他的脑袋已被一刀斩下。华知仇眼见这么多无辜百姓受此大辱,正愁没地方撒气,恰巧来了个想死的鬼,自然是毫不犹豫,手起刀落。
“好!”
“将军神武!”
百姓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在他们眼里,只要骑着高头大马,武力高强的人都是将军。
华知仇没有丝毫迟疑,立即返身前去营救百姓。王文猛派来的几名甲士也已赶到此处,他的背后自当无恙。
一声声清脆声音响起,一条条锁链在华知仇的手中被齐齐断开,而后便是哗啦啦的锁链坠地的声音。
还剩下最后一个位置靠后的少女。她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华知仇,虽然被折磨的有些蓬头垢面,但眼睛依旧黑亮,仿佛有光。
又是一声脆响,华知仇斩断了锁在她手腕上的锁链,低声说道:“谢谢你提醒我。”
“你知道是我?!”少女似乎有些惊讶。
华知仇笑着道:“当然啦。不要小看我,我的耳朵可是很灵的。”
少女脸庞有些发红,低下头去。这话在她听来,似乎是在说自己杞人忧天、多此一举了。
华知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当时注意力都在你们这,确实没听到身后来人。还是十分感谢你。”
少女仍旧低头沉默,没有说话。华知仇自觉有些尴尬,还想说些什么,少女却突然突然推了他一把,站起身跑了出去,在地上捡了一把驰洋人的弯刀,冲向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
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见了,也被点燃起心中怒气,同样捡了武器冲向驰洋人阵营。
那群驰洋人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还手都成问题,于是便没有士兵拦着他们。
不一会儿,三十多名驰洋人就死伤大半,幸存者溃散着向四周乱跑,却终究逃不出包围圈,满身鲜血的一个个倒在地上。
当众人打扫战场时,柳诏东有些奇怪,这伙驰洋人似乎没有人指挥,连个统一的阵型都没有,不禁四处打量着,察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他的直觉很准,趁着战斗告一段落,人们手头都在忙着别的事时,一道黑影悄悄从营帐后方溜走,正是这伙人的头目。
这个头目早在高在洲冲过来时,就跑到营帐最里面猫腰藏了起来,又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用刀在营帐后面划了个口子,悄无声息地跑向拴着马的地方,他要逃命!
柳诏东四处张望,终于发现异样,指着马群的方向,大声喝道:“站住!”
虽然吸引到了注意,可驰洋人头目却已然跃身上马,将整个身子伏在马背上,飞速向黑夜深处逃遁而去。他还回过头怪笑着,不知是对敌人大意的嘲讽还是对自己逃出生天的庆幸。
王文猛正端坐在马上,见到这等场面,立刻从背后取出一把长弓,张弓搭箭,瞄向那人的背影。一箭射出,正中肩膀。
驰洋人头目惨叫一声,忍住痛催着胯下马匹再次提速,眼看着就要逃出下一箭的攻击范围。
高在洲反应最快,当即驾马追了上去。
可此时却另有一道身影“呼”的一声从营帐中窜了出去,正是华知仇!
华知仇也不骑马,也不拿枪,使出了全身力气飞速追赶着,寒风不断灌进他的耳朵里,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的目标。
快速逼近!华知仇竟以自己双腿的速度跑赢了驰骋在草原之上的骏马!
几个呼吸间,他便追上了前方逃命的一人一马,看着马蹄眼花缭乱地在自己眼前翻腾,只好再次抽出短刀,横着劈了一刀,马的后腿登时便被斩断。
那头目只顾着全力驾马逃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的路。他知道后面定会有人骑马追过来,仗着自己对草原的熟悉,只要跑过了眼前这个山坡,他们就一定追不上自己。
可千算万算,他哪里算的到对方那群人里还有华知仇这种怪物?眼见着距离前面的坡顶只剩下不到一里地,驰洋人头目心中大喜,劫后余生的光亮仿佛已经照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正当此时,他却突然感觉屁股下一轻,继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飞了出去。
没了一只后腿的马斜躺在地上,悲戚地嘶鸣着,两只鼻孔不断往外喷出粗重的气息。华知仇缓步走上前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个可怜的生灵总归是无辜的。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到马的旁边,一只手捂住它的眼睛,一只手握着短刀,送进了它的脖子。几个呼吸间,这匹马的生气便迅速流逝。
驰洋人头目脸朝下扑在坡上,顿觉温热液体流满了整张脸,舔了一下,满嘴充斥着腥气,又感受到身体内骨头断裂传来的剧痛,只能认命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在洲这才骑马赶到,吹了个口哨,翻下身将他拴在自己的马鞍上,一路拖了回去。
华知仇整理好心情,也慢慢走了回去。等他再回营帐时,其他将士和辽州百姓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赞叹着他的身手。
王文猛走来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好小子,速度竟然这么快。要是咱们安东军人人都有你这样的功夫,那大家连马都不用骑了,一路风卷残云地就把春风定完了。”
华知仇尴尬地笑了笑:“王大哥快别臊我了,真要是跟咱们这军马跑上一天,我能不能跑的赢还是两说,累死在半路上是肯定的了。”
高在洲此时拖着那名半死不活的头目走了过来,问道:“这人怎么办?还有口气,等他的血放干了还是直接长痛不如短痛?”
王文猛看了看那人血淋淋的面庞,问了句:“会说我们的话吗?”
那人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王文猛见状,扬了扬手,道:“给他个痛快吧。”
“好嘞。”高在洲像拖着一只死猪一样拖着他走出营地外面,抽出佩刀刺了下去,连一声惨叫都没传出来。
“将军,已经清点完毕。我方将士没有伤亡,至于战利品……”李传纲走来汇报道:“这伙驰洋人还真没少抢。”
“我们共搜出了白银数百两,其余的首饰等值钱物件也不在少数,还有两头猪、几只羊,都是死的。被掳掠来的百姓共有男子十二名、女子八名,总计二十人。”
“嗯……”王文猛点点头,略为思衬后道:“银子和东西带百姓去认领一下吧,若是没有主的,就都给他们分了。那几只猪和羊,也分开,一半拿回去作军粮,一半给他们回去的路上吃。”
“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你就领五个兄弟带着百姓去找其他定春风的队伍吧,让他们护送百姓回家。驰洋人留下的马都给百姓骑上,够用,告诉那个领兵的,把百姓送回去之后再把这群马送回军营。”
由于这次王文猛这一队除了定春风之外还有其他任务,必须保持满员的战斗力。所以这种事只能先找到别队的兄弟后,劳烦他们跑一趟。
“是,将军!”李传纲领命离开。
王文猛走到百姓休息的地方,对他们说道:“辽州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受苦了。待会都去认领一下自己家被抢的东西,然后有人会带你们离开这,都骑着马走,会快一些。如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有些百姓嘴里喊着“将军”“救命恩人”,就要下跪,王文猛连忙扶住身前的几个百姓,让他们不要多礼,快些起来。
这时,一道有些颤抖的清冷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