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政的突然暴怒,陈四当场就懵了。
起初听到秦政询问的时候,他还以为问的是关于“忘川水”的事情。
那件事情毕竟是二十六年前的事情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线索,昨天晚上他跑了半宿,也只是搜集到了一丁点消息而已。
想要查明真相,至少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所以当秦政开口询问的时候,他下意识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但现在看这意思,他好像猜错了?
而且最让陈四想不明白的是,秦政突然表现出来的暴怒表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好说话不行吗?
突然甩脸子是给谁看呢?
陈四从小在万象街长大,从小就养出一副吊儿郎当的脾气。
说不不太中听的,他连亦师亦父的陈三都敢一口一个死老头,面对秦政找麻烦,更是完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嘿,姓……”
陈四一撇嘴,脏话即将脱口而出。
秦政仍旧装着那副生气的表情,怒道:“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寡人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说着,秦政转头看向周泽:“把寡人的旨意吩咐下去,陈四办事不利,特地令其领金吾卫,滚去幽州平匪患!”
陈四?
领着金吾卫去幽州平匪患?
在场的朝臣们都不是傻子,很容易就理解了秦政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面对秦政突然下达的旨意,朝臣们也有点迷糊了。
按道理说,领兵平匪患本来该是一份大功劳,有都城卫队配合,解决些许匪徒还不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可现在问题来了。
从王上的语气中不难听出,王上派遣这个叫陈四的家伙去平匪,倒像是要惩罚陈四?
难不成,幽州匪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其中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朝阳殿的武将朝臣们浮想联翩,完全搞不清楚情况。
陈四听着秦政的命令,眨巴着眼睛,好半晌才算是品出一丁点意思。
这家伙……
在演戏?
龙椅上,秦政看到陈四茫然的表情,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这家伙总算知道稍微动动脑子了!
“还不领命?”
“喏……喏!”
在秦政的提醒下,陈四单膝及地,躬身算是答应下来。
在众多朝臣们还搞不清楚情况的时候,秦政通过漏洞百出的演技,算是勉强糊弄了过去。
其实只要朝臣们稍微静下心思索一下,很容易就能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
先不说为什么要派遣陈四前往幽州平匪患。
单单是调集本该拱卫宫城的金吾卫离开都城,本身就透着诡异。
只可惜,秦政根本没有给他们思索的机会。
其他人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李御很容易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问题。
然而,李御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切就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诸位爱卿还有要事禀报吗?”
秦政环顾周围,淡然开口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退朝吧,寡人累了!”
随着秦政的暗示,周公公立即高声道:“退朝!”
闻言,众多朝臣纷纷躬身行礼。
恭贺声中,秦政起身离开,迅速消失在朝阳殿大殿上。
等到秦政离开,行礼完毕的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李御盯着空无一人的龙椅,皱眉良久后,重重哼了一声,而后甩袖离开。
见状,保国派朝臣们纷纷紧随其后。
很快朝堂上就只剩下了陈四自己。
陈四是首次参加早朝,不太清楚规则,等到朝阳殿上都已经没了人,才挠了挠头,转身出门。
半个时辰后,陈四重新回到了万象街。
由于才正值晌午时分,万象街上显得有些寂寥。
毕竟万象街这种地方,越是到深夜越是热闹,这会儿时间,众多楼阁的清倌歌姬还都正在补觉。
陈四走在万象街上,一反常态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疑惑。
直至回到醉鹤楼的时候,陈四还是闷着脸。
“怎么?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陈四刚进醉鹤楼没多久,楼上就传来一道嘶哑的询问声。
闻言,陈四抬头看了一眼。
陈三正倚着栏杆坐在二楼,略显浑浊的眼眸中透着些许审问意味。
面对询问,陈四挠挠头:“你说,姓秦的那家伙,脑子是不是有坑啊?”
陈三眉头一挑,缩在袖口里的拳头也提了起来。
注意到这个小西街,陈四急忙摆手,然后把朝堂上的事情如实重复了一遍。
“你说,那小子派你去幽州平匪患?还让你带着宫廷中的金吾卫出发?”
因为这是早朝上发生的事情,陈三这边还没有得到消息。
“对啊。”
陈四点点头,顺势坐到陈三对面:“关键是,忘川水的事情我还没查到线索呢,昨天忙活了半宿,都没能找到当年的痕迹。”
“忘川水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担心,我这边会帮忙留意一下。”
陈三先是摆摆手,之后又接着说道:“按照你说的,李御又重新回到了朝堂上?”
“对。”
提及正事,陈四才勉强正经了一点:“宫廷里流传的小道消息是,昨天晚上横梁山那边出了点问题,房志勇豢养私兵,试图对姓秦的动手,最后是李御出面救的人。”
“也是因为李御的所作所为,秦政又把李御放回到了朝堂上。”
说到这里,陈四突然拔高音调:“小爷我就想不明白了,姓秦的好不容易才把李御赶走,可这现在又改变主意,来回折腾到底是图个什么?”
面对陈四的说法,陈三反倒笑了出来。
“嘛呢嘛呢!”
陈四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顿时就火了:“小爷正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再笑话我,信不信小爷以后不给你养老了?”
闻言,陈三眉头一挑。
陈四身子颤了一下,立即讪讪笑了起来:“开玩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陈三白了陈四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你以为那小子不这么做,能行吗?”
“啊?”
“李御躲在幕后做了那么多事情,早已经吃定了秦政。”
比起陈四,见惯世面的陈三转瞬间就理清了所有头绪:“无论是救下秦政也好,还是不索要任何奖励也罢,李御的最终目的,本来就是回归到朝堂上。”
“只有人在朝堂,李御才有机会重新掌握局势,而那小子派你去幽州,又把金吾卫从宫廷中调走,则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可能性。”
“比如说……房志勇做的事情再次上演。”
陈四愣了愣,明显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望着陈四这幅憨憨傻傻的模样,陈三也懒得解释太多,直接转移话题道:“最近一段时间,那些人又开始在西蜀境内活跃了。”
“想办法找到那些人,将他们全都挖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三语气中罕见的多出几分杀意。
陈四听得脸色骤变。
足足良久,陈四才迟疑道:“你说的……是白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