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语既出满座皆惊,说的就是现在这么个情况。
不管是李御亲自举荐,还是中书侍郎一职,都足以让满朝文武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在西蜀朝堂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中书省的副官同时还将兼任门下省长官一职。
而上一个担任中书省侍郎一职的,则是那个意图谋逆的房志勇。
其实一直以来,朝堂上对房志勇的称呼都是错误的。
按道理说,中书省不设侍中,只设左右侍郎两职,是中书令副手,帮忙处理中书省事务。
而门下省中,侍中是为长官,同时也设有左右侍郎两人,担任侍中副手。
只不过因为早些年的时候,国君不理朝政,朝堂上几乎成了李御的一言堂,无论是官职爵位,几乎都是李御一个人做决定。
而房志勇本来就是李御心腹,于是便得到了一人分别兼中书省副长官以及门下省长官两职的殊荣。
至于中书省侍中这个说法,还跟秦政有脱不了的关系。
前几年,秦政偶尔一时兴起上了次早朝,结果因为头天晚上玩的昏天地暗,结果又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中就把房志勇喊成了中书省侍中。
自那之后,房志勇这个中书省侍中的称谓算是在朝堂上传开了。
于房志勇来说,这自然是一桩美谈,国君金口玉言,就算以前没这个官职,从喊出来那一刻起,这个官职没有也得有了。
对秦政来说,这就是一个徒增笑柄的荒诞举动。
所以,无论是喊房志勇为中书省侍中,还是喊他门下省侍中,都不为过。
而横梁山屯兵谋逆一事之后,房志勇身死,门下省长官以及中书省副官两职同时空缺。
因为事情牵连深广,也没人敢主动站出来触霉头。
直到刚刚!
听着李御的话,龙椅上的秦政脸色沉了沉。
但只有一瞬,下一刻,秦政的表情就恢复如常,脸上甚至还多出了几分笑容。
反击来的这么快吗?
有点意思。
“你说的那位江北儒士,现在在哪里?”
“回王上话,司马先生如今正在宫外等候。”
李御脑袋低垂,语气不卑不亢。
闻言,秦政若有所思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觐见吧。”
“喏!”
等到李御应声,秦政摆摆手,示意周泽将李御手中的折子拿过来。
很快,折子就递到了秦政面前。
而殿门外,一声又一声的“选司马庄觐见”远远传开,声音悠扬,听得朝阳殿内众多朝臣无不心神向往。
虽说能够站在朝阳殿中的人,都已经是位列西蜀朝堂的骨干朝臣,可站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历经各种艰难才勉强在这座议事殿有了立足之地。
可那位正在被传唱的司马庄,人未至,身份已经直接拔高到绝大多数朝臣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地步。
中书省侍郎,官拜正三品,堪比六部衙门长官。
兼任门下省侍中,官拜从二品,满朝文武中,只有不过一手之数的人能有此殊荣。
如果这都不是一步登天,还能有什么才能称得上是一步登天?
前段时间被直接擢升为兵部尚书的孙公瑾,跟那位还没在朝堂上露面的司马庄比起来,都稍逊一筹。
归根结底追寻原因,全都是因为众臣前面那个躬身行礼的人。
中书令李御李大人!
一语既出,就能让人平地起青云,这样的手段,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些事而惴惴不安的保国派朝臣,此时可谓是心神大定。
龙椅上,秦政随手翻看着折子。
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折子里的内容正是关于司马庄的生平事迹。
别的先不说,李御这一手字还是写的很漂亮的,不愧是文臣之首。
司马庄,江北人士,出身司马家,年龄四十有三,正是当打之年的年纪。
对方自幼就精通诗词,据说满腹经纶,才华斐然,不过多年来一直寄情山水,不曾考取功名。
整份折子中,有大半的笔墨都在描述对方的才学,剩下的一小部分,才是对方的个人信息。
粗粗看了一遍折子后,秦政心里升起几分笑意。
这份折子,看起来倒是有点前世简历的意思了。
简略看过后,秦政又重新翻了一遍,当刚注意到“江北司马家”五个字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熟悉。
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殿门外已经传来了求见声。
“草民司马庄,拜见王上!”
秦政闻声抬头,结果只看到对方下跪磕头行礼。
等到对方抬起头,秦政才算是看清了被李御举荐为“中书省侍郎”的司马先生的长相。
皮肤白皙,细眉大眼,嘴唇薄而长,跟刀子一样,唇下有须,非但不显得邋遢,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别的不说,单看样貌气质,很难想象对方竟然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
对方的穿着倒是非常简单,青色衣衫,套了件白色外衫,典型的读书人着装。
而对方腰间悬着的那块玉佩和头顶那支颜色红润犹如玉石的木簪,则让秦政眯了眯眼。
身为西蜀国君,秦政是见过世面的。
其他先不说,单单是那块回首望月姿态的卧鹿玉佩,可是值不少银子啊!
秦政前世几乎将厚黑学钻研到了极致,在识人识物上,自认还算有点本事,这也是他敢于跟整个西蜀朝堂作斗争,敢于跟李御夺权的底气。
所以,只一眼,秦政就对司马庄有了大致的影响。
世家子弟,而且是潜心做学问的世家子弟。
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人是挟了一身扶龙术,想要在西蜀朝堂上有所作为,还是手持屠龙刀,想要在他这个西蜀国君脖子上划拉那么一下。
不过,单从对方是李御举荐这一点来看,明显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念头至此,秦政心里默默叹了口长气。
现在的他,只想说一句……不愧是权倾朝野的中书令。
他费劲巴拉折腾了这么久,丝毫不敢懈怠,才勉勉强强把李御的实力削弱了一小部分。
结果对方只出了一招,就让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烟消云散了。
秦政抖了抖衣袖,整理好情绪:“平身吧!”
“喏!”
司马庄先是拱手行礼,之后缓缓起身:“多谢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