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锻造出不会断的刀剑暂且不好说。”
“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从他手中出来的刀兵,绝对会比在世的任何刀兵都要坚硬!”
说这些话的时候,姬岢低头看向怀中。
在衣襟里面,正放着一本小册子。
《冶炼工艺·一》。
“哦?”
白衫青年眉尾微微上扬,语气中多出几分诧异神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来之前你还口口声声说姓秦的算不得什么,怎么到这个时候反而改口了?”
面对询问,姬岢只是瞥了眼白衫青年手中的无刃横刀。
注意到姬岢的视线,白衫青年若有所思良久,然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你这位姬家大公子,未来的姬家家主,大汉国无数权贵的座上宾,竟然还会佩服别人。”
白衫青年的调侃并没有引起姬岢任何不满。
姬岢双手拢袖,语调平缓如水:“这有什么可惊讶,佩服别人又不值钱,我也佩服你,你能帮我杀人吗?”
“那不行。”
白衫青年想也不想晃手拒绝:“得出钱。”
姬岢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切了一声后顺势甩给白衫青年一个白眼:“那照你这么说,你手里这把刀值多少黄金?”
“这……”
白衫青年低头看了眼已经悬在腰间的横刀,神色有些迟疑。
旁边,姬岢不徐不疾道:“你大可先去试试刀,再决定这把刀的价值
“好吧。”
白衫青年皱了皱眉,像是做了一个非常肉疼的决定:“你说地方,我动手。”
姬岢脸上多出几分笑容:“青帘坊有个小酒肆,那对夫妻,算是个西蜀都城中难得的高手。”
“这都什么年头了,还玩大隐隐于市那一套?”
白衫青年嗤笑一声,身形骤然提起,轻飘飘落到旁边的屋檐上。
然而,刚跑出一段距离,白衫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道:“青帘坊在哪儿?”
正处于深宫之中的秦政自然不知道宫墙外都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他,刚让周泽送凌王妃回去,自己则留在了太府寺。
太府寺少卿林安庆早就把衙门中的人赶走了,也不用担心会有别的人知道他的下落。
当然,只是短时间内。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李御等人对朝堂的掌控力度,保不齐半个时辰后就知道他的下落了。
而他需要做的,只是在李御知道太府寺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先跟刚刚负责打刀锻铁的两人吩咐细节。
“臣白祁,见过王上!”
“臣樊文山,见过王上!”
出了御工坊后,白祁和樊文山两人先去换了身衣服,之后才重新回到秦政面前。
白祁就不用多说了。
秦政最近一段时间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喊上白祁。
本来秦政是打算将这位世家出身的将门子弟当成护卫用的,但随着是接触越来越久,秦政也意识到,真的将白祁当成护卫,绝对是浪费资源。
放眼整个西蜀朝堂,搁哪儿还能找到有实力,还忠心耿耿的手下?
挥手让两人起身后,秦政这才将视线从白祁身上转移到了旁边的樊文山身上。
樊文山,工部尚书,官拜正三品,保皇派朝臣出身。
据说樊文山算是白蒙的半个弟子,当年和白祁的父亲并肩作战,并称神殊军双雄。
只不过随着白祁父亲阵亡,以李御为首的保国派朝臣也将樊文山从神殊军拽了出来,安排到工部当尚书。
论官阶,的确是上涨了不少,但实际上却是明升暗降的手段。
手握实权的军中副将和冷水衙门的头头,孰强孰弱可见一斑。
望着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樊文山,秦政突兀开口道:“樊将军,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樊文山愕然抬头。
秦政喊的是“将军”而不是“爱卿”。
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年都没有听到过这么个称谓了。
足足愣了半盏茶的时间,樊文山猛然回过神,双手抱拳单膝及地,依着武将的行礼的姿势行礼。
“臣不委屈!”
“你要说不委屈,那西蜀朝堂上,就没有不委屈的人了。”
秦政主动将樊文山搀扶起来,语气感慨道:“这些年守着工部这么个冷水衙门,数年如一日,约莫也只你能做到了。”
樊文山咬紧牙关,勉强控制情绪。
换做以前听到秦政说这些话,他只会觉得当今王上怕不是脑子抽抽了,或是喝昏了头,失了智。
但先有白蒙老将军的解释,再有最近一段时间朝堂上流传的消息。
樊文山的态度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今天御工坊里发生的一切。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他今天亲眼目睹了秦政如何跟那个大汉国的人谈判的。
五百万两中,六成白银,四成铁料。
很难想象,王上只是动动嘴皮子,就从大汉国的人手中要来了这么多钱。
另外,还有他亲手锻打出来的那把横刀。
他可不是什么铁匠,锻铁也只是全靠着一把子死力气,从头到尾,他和白祁都是按照秦政给出的指示一步一步做的。
如何选料,如何开炉生火,如何锻打驱除杂质,如何夹钢……
包括横刀的制式结构,全都是王上一步一步指导他做的。
很难想象,这样一把上马可马战,下马可当步卒佩刀的利刃,竟然会出自当今王上的手笔。
樊文山头颅低垂,牙关紧咬。
他本来就是武将出身,最是清楚横刀的意义。
这把与西蜀兵卒佩刀截然不同的利刃,一旦装备全军,至少能让全军战力提升两成。
不,两成或许都是少的!
而这样一把武器,却是被他暗地里骂了无数遍的国君研究出来的。
“王上……”
樊文山艰难抬头,虎目通红:“臣有罪,臣不该……”
“打住打住!”
看到樊文山这副模样,秦政连忙摆手制止对方:“煽情的话就不用说了,大家都是男的,你不觉得肉麻,寡人还觉得肉麻呢!”
樊文山愣了愣,顿时哑然失笑。
房间里的氛围顿时缓解许多。
秦政也跟着笑了笑,随后才继续道:“而且,寡人找你们,是有别的事情商量。”
说话间,秦政转头看向白祁:“那五十人,伤养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