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庄，江北人士，民间大儒，才学之渊博，远超朝堂绝大多数朝臣。
当时司马庄受李御举荐，只差一点就坐到了中书省副长官的位置上。
只不过，秦政本身对李御就具有警惕性，所以最后并没有遂了李御的心意，只是给对方安排了一个集贤殿学士的官职。
有官无权，每日只需要安安心心窝在集贤殿研究学问，就能拿到俸银。
对别的人来说，像集贤殿学士这种清闲职位已经是顶好的选择，但对司马庄而言，就有些不够看了。
好在，集贤殿除了司马庄外，同时还有伍淳纪永师生二人，司马庄也闹不出太大的动静。
前段时间和李御的一次“畅谈”中，秦政得知，当时李御举荐司马庄，是源自于和白驹楼的一笔交易。
只不过前段时间秦政一直没能腾出手，这才任由司马庄安生待在集贤殿中。
如今有了时间，自然需要好好拿捏一番。
秦政这段时间表面上是躲在景仁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实际上并没有放松对外界的关注。
而秦政选择这个节骨眼上对司马庄动手，一方面是想要借机会彻底清楚白驹楼对西蜀皇宫的渗透，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推行改革。
借此机会，对西蜀朝堂进行变革！
内阁六部制！
这是秦政一直以来暗中筹谋的一步大棋，直到如今才有了起子屠大龙的机会。
前世明成祖率先退出内阁六部制，集权柄于一手，彻底掌控西蜀朝堂。
只有他能够真正掌握西蜀朝堂，才有机会做更多的事情。
近，可举国之力与白驹楼开战。
远，修生养息，谋划千古伟业。
而司马庄只是个引子，他真正的目标，是那些明里暗里给他到处下绊子的保国派成员，以及……李御！
“司马庄这边没什么太大的马脚，不过单凭与白驹楼有所牵连这一点，足以将对方直接拽下马。”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四面色古怪的瞥了眼秦政：“你不会是在景仁宫待得时间长了，脑子……”
景仁宫一角，有身影悄无声息浮现。
“咳！”
陈四即便没有回头，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王上直接对其下手就行了，没必要那么麻烦的。”
宁水儿瞥了陈四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陈四偷偷咽了口唾沫，朝着秦政勉强憋出个笑脸。
“那就走吧。”
秦政抖了抖衣袖，旋即起身：“刚好看看这段时间，朝堂上下乱成什么样子了。”
“喏！”
随着秦政一声令下，銮驾立即就位。
在周泽和怀乐的陪同下，秦政很快就抵达了位于外廷的集贤殿。
如今的锦衣卫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在都城内行走，负责清扫首尾，皇宫外有童才负责，基本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那位出身于常乐坊的胡骠如今也成为了锦衣卫一员，暂时和童才一样，担任锦衣卫千户一职。
不过和童才不一样，胡骠只是在锦衣卫走个过场，等到外间事了，胡骠是要到军伍中任职的，秦政早就替他想好了出路。
当然，把胡骠放进锦衣卫，一方面也有考察对方的用意。
忠心、实力，两者缺一不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銮驾刚刚抵达集贤殿，集贤殿中的人就得到了消息出门迎接。
因为集贤殿闲置多年的缘故，除了偶尔有负责洒扫的宦官宫女外，平日里就只有伍淳几人待在这边，而纪永因为有老婆孩子的缘故，没到晚上，还要会青帘坊那边。
秦政望着出门迎接的集贤殿众人，目光中划过一丝诧异神色。
因为他从人群中发现一个让人意外的存在。
伍家现任家主，伍全明。
伍全明出身耕读世家，本身却是个十足的官迷，因为肚子里没什么干货，以前靠着趋炎附势才勉强靠上中书省这棵大树。
只不过因为没抱好大粗腿，伍全明的官途可谓十分坎坷，最后还是靠着透露消息给陈四，最后才混了个侍御史的官职。
秦政见到伍全明时只是有些意外，可伍全明看到眼前的阵仗后，胆子都快被吓破了。
好在，秦政一行人此行的目标并不是他，伍全明才缩了缩脖子，心里松了口大气。
伍全明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夹紧尾巴做人，其原因还是前段时间被陈四折腾的不轻。
这会儿倒也算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他大老远从御史台那边跑到集贤殿向伍淳请安，就是最好的证明。
“见过王上！”
“见过王上……”
看到秦政后，集贤殿众人纷纷见礼。
秦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之后直截了当将目光转向司马庄：“司马先生这段时间在集贤殿感觉可还好？”
“回王上话，感觉还不错。”
司马庄就像是没有看出秦政来意一般，恭敬应声道：“日日不愁吃喝，还有书可看，这样的日子着实算得上是享清福了。”
说着，司马庄抬头看了眼秦政：“唯独一点。”
“哦？”
秦政微微挑眉，神色寡淡：“爱卿不妨先说来听听。”
注意到秦政的语气，站在旁边的伍淳脸色心里一凛。
如今的王上，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区别，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行事风格，都有了细微偏差。
换句话来说，以前是故作沉稳，而如今……是真正的沉稳了！
是因为不久前端妃的事情吗？
他虽然身处外廷集贤殿，但内廷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有所听闻的。
毕竟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算他不想听也架不住有风言风语传进来。
伍淳心里紧了紧，目光转向旁边。
王上此番前来，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放在以往，王上怕是早就安排人手将司马庄抓起来了，而现在，王上竟然还能云淡风轻与司马庄交谈。
而这样的改变，才是最让他震惊的。
伍淳思绪连篇的时候，司马庄已经淡然开口道：“臣以为，王上未免有些太轻视微臣了。”
“微臣自认为还算有些许治国手段，可日日受拘于集贤殿内，可谓是空有一身扶龙术，却无处可施啊！”
听到司马庄的说法，秦政眉头皱紧几分。
司马庄……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他这次来的用意？
还是说，对方还有什么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