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曦听着夜深的话淡淡笑了起来,出声反问道。
“因为你笃定即使是你放走了希波塞娜,她也早晚会因聚合的本性再次找上你,所以你才毫无顾忌的把她放走了是么?”
“高层应该也是知道这点的,所以他们明明知晓可能是我放走了希波塞娜,也并没有多提。”夜深说,“而且比起囚禁现在这个形态的希波塞娜,放长线钓大鱼显然更管用。”
“还真像是你会做的选择。”雨曦望着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眸光一沉,又问:
“那么,你钓到那条大鱼,又或者说找到她背后的帮手了吗?”
听到雨曦问这样的问题,夜深明显迟疑了几秒。
要说他是否钓到了那条大鱼,答案似乎是肯定的,毕竟甚至还没有到他所预想的步骤,那个男孩就已经提前出现来与他见面了。
但他要如何回答雨曦的提问呢?其实直到现在他也还并不清楚那个男孩到底是什么存在,也未能知晓对方的目的,而且他也并不确定雨曦这个问题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在提问。
毕竟雨曦的背后,也可能是高层。
雨曦的身份和地位与他一样对总部而言是微妙而特别的,夜深很清楚这点,但他事实上他并不了解雨曦本人对高层真正的态度。
想到这里夜深不由也微微垂下了视线,不再望着雨曦的眼睛。
事实上这件事他刻意没有向高层提起,那个男孩的存在目前为止还是除他一人之外无人知晓的。
他刻意隐瞒了这件事情的详细不愿对此汇报,除了他还不知晓男孩底细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他本身需要考量那个男孩与高层他需要选择的立场。
因为对于司徒夜深而言,国家的高层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需要绝对服从的上司,只不过是有着一定关联的合作关系,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是如此,所以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只是出于他自己的选择。
无论是从十年前留在魔法学院,还是如今进入总部本部,甚至是参与古王相关的各种事情。
即使这之中有些事情是出于有人布局,有人引导所出现的走向与后果,但是最终做选择和决定的也都是他自己。
所以他没有一切都告知高层的义务,也没有这个打算,同样的他也知晓高层也对他有不少秘密隐瞒,而且各个派系也都对他这个“特别”的存在各自有一套暗中的监控处理手段。
如果一段关系想要保持平衡,那么总得各保持一段距离和底线不是吗?
虽然如今夜深还不知晓男孩的身份,但是他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那就是男孩或许与自己身上最想追逐的秘密有关系,也最有可能成为自己独立的底牌之一,因为他能感受到那个男孩的特殊。
所以在合适的时机来临之前,他并不愿将对方的存在暴露给高层...虽然或许即使他告诉了高层,高层也并不一定就能够找到那个男孩。
毕竟那个男孩的存在似乎都还是有些虚无缥缈的,他不是出现在他的梦里,就总是出现在一片独立扭曲的空间中....即使是司徒夜深也很难说清楚他是否真实存在。
不过关于那个男孩的一切他不愿告诉高层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告诉雨曦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她仅仅只是她的话,他其实并不介意告诉雨曦。
如果说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谁能够成为他会考虑诉诸一切秘密的人,那么大概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女孩。
只是可惜出于他们各自的特殊,即使是好似形影不离的他们之间,也并非没有任何鸿沟。
似乎是因为他此番迟疑回避表现得太过明显,雨曦也很快表示自己明白了什么一般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说:
“好啦,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去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其实我暂时也并不期望从你这里得到更为详细的真相,毕竟有些东西该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的秘密更好。”她轻声说,抬手将自己垂落的发丝轻撩到了耳后,“我想知道的只不过是你是否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而已,而你的反应已经回答了我这个问题,这就已经足够了。”
听到雨曦这样的话夜深没来得理由的眼皮一跳,心里莫名泛起了一点不太舒服的奇怪情绪。
而雨曦还是那副情绪平淡的样子,接着往后说:
“那么,我向你提问的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我有事情要告诉你的时间了。”
她那么说着从自己的衣物里抽出了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钢笔,将其推到了夜深的面前。
“如你所猜想的一样,我今天会选择提前找你,确实是有重要甚至说得上紧急的事情要告知你。”
“还是有关希波塞娜的事?”夜深伸手接过了雨曦递来的那只钢笔,却没有立刻打开。
“并不是。”雨曦摇头,“是关于另外的事情,而那些事早晚也会与你扯上关联。”
“第一件事,是关于西北地区的一些异动。”
“西北?”夜深听到雨曦的话眸光一闪,脑海里迅速出现了库格国相对的地区信息,很快就从雨曦的话语里明悟了什么:“那里的无人区是龙族的领地...”
这么一回想他确实好像最近有在无意中看到过部分新闻报道西北部地区出现的一些自然灾害,但那些地震和海啸似乎都还不是很严重,也并未出现什么人员伤亡,所以热度并算不上很高,他也并未太过留意。
但是这件事如果由雨曦亲自提起,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
雨曦身上的特殊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和龙族的密切相关的事情最后似乎都会牵扯到她身上,这并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她会笃定最后早晚也会和他扯上关系呢?
他与古王这种怪物密切相关就已经足够令高层警惕头疼了,所以高层肯定不会愿意让他更加深入接触一个有着高等智力的灵类种族。事实上其实他本人连离开首都都是受到高层管理限制的,所以乍一想他与远处在西北地区的龙族唯一的关联只有雨曦。
但雨曦的意思却又似乎在说这样的牵扯好像也不会全是源于她,那么或许会是出于另一种连总部也很难插手阻止的不可抗力....
如此联想着夜深忽然在心底有了一个答案,他不由有些难以置信的瞳孔一皱缩,又一次抬眼对上了雨曦的目光,但是轻动了动唇,最后却没有将自己的猜想问出口。
雨曦则望着夜深投来的目光轻点了点头。
“那里确实是龙族的领地,而且那些异动确实也和龙族有关。”雨曦说,“似乎是因为我身上特殊血脉的缘故,不管我与龙类相隔多远,我都能感受到一些特别的气息。”
“它们为什么会暴动?”夜深问。
他其实并不了解龙族,因为龙族这一种族在灵类生物中算是文明程度较高却并不太亲近人类的,所以有关龙族的信息和知识在人类的记载里并不算多,又或者说这些知识被曾经与龙族有着血脉关联的那一部分人所隐藏起来了,所以即使是在过去他的调查里,他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雨曦过去似乎也对此并不常提,好像有关于龙族的一些事情会让她回忆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所以夜深也从未额外向她问起过什么。
雨曦听到夜深的问题眨了眨那双好看的绿色眼睛,接着转头微眯起眼,将目光落到了落地窗外被云层遮住了半截的太阳之上。
“因为最近对它们来说是特别的日子...龙族内将会有一场重要的祭祀。”她轻声说,“这场祭祀时常时隔十年甚至更久,而今年恰好是它来临的时候。”
她那么说完很快又喃喃自语了一句:“在关键的节点开始之后,一切的东西都将会产生联系接踵而至...这场祭祀会在现在来临,或许也并不是出于巧合吧?”
被命运安排所推动的时代洪流...听着雨曦的感慨夜深在心里无声长叹,原来一直以来不只是他有这样的感觉。
当然,龙族是否会暴动其实本身不是属于他会关心的事,比起这件事本身,他更在乎眼前的女孩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龙族的暴动这件事你会介入吗?”
雨曦闻言笑笑:“怎么会呢?高层可并不希望我回到那里去,我都这么多年没有回过那里的老宅了。”
“暴动这种事情,他们肯定宁可选择那些学习灵类生物语言专业的专员们去处理,也不愿把我放过去的吧?或许在某些人眼里,这种行为无异于放虎归山。”
“既然高层不愿意,那么我自然也是没有机会回到那里去的吧?”
这可不好说...夜深知道如果雨曦真的希望去做一件事,那么她是不会在乎任何旁人眼光或者受到任何束缚的,她就是这样的女孩,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她可以比任何人都冷静,也可以比任何人更疯狂。
所以他没有答话,只是又问:
“那么你需要提醒我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只是以防万一。”雨曦又看向他,抬手指了指她递出的那只钢笔:“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在正确的地方打开那只钢笔,我的提醒在那只钢笔里。”
随即她又冲他笑:“当然,如果用不上对你而言或许是更好的。”
夜深望着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熟悉绿色眼睛,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这句话似乎在提前预示什么事情,又或是她已经做好了什么选择或准备。
他心底又泛起了那些不快的复杂情绪,不由下意识地垂眼,看着自己单手拧开的那支钢笔,却没能从那支钢笔里发现任何与普通钢笔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