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尔其斯海岸的废旧码头边界,司徒夜深跟着一具特别的活尸步步走向海岸线的边际。
如夜深所料,霍尔娜母亲的活尸似乎并不由霍尔娜控制,她完全没有要攻击自己的迹象,反倒像是徘徊于此处的引路人。
他离开集装箱上时借助了风力落地,刻意停在了霍尔娜母亲的不远处,而后者在发现有人接近之时,停下了徘徊的动作,她拖着那具残破而半腐烂的躯体,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司徒夜深。
不久前见过的那张熟悉的脸庞此时残破不堪的出现在眼前,给他带来了一种微妙的冲击感。与其他活尸不同,霍尔娜的母亲有一双猩红色而没有眼白的眼睛,那只与她的脸庞格格不入的眼珠在她的脸上转动,似乎是上下打量了一翻司徒夜深,随后她没有扑冲过来,而是在他面前缓缓转身。
夜深看着霍尔娜的母亲转身,迈步走向了集装箱道路尽头的出口,走向了那片空旷的海岸,夜深望着那具活尸离开的背影迟疑了片刻,随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地跟上了她的步子。
霍尔娜的母亲拖着那具长满尸斑的残破躯体走在前面,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样残破的身体前进的速度还很快,活尸不会觉得疲惫,只是迈着两只已经裸露出骨骼的双腿不断迈前,但每当在它身后和它保持一定距离的夜深离得太远时,它都会停下脚步回头望,那双猩红的眼珠飞转,最后又落到身后的司徒夜深身上。
看来真的是风王那老哥还给他整了个活尸带路,这也太客气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荒唐事,但是在异地由活尸导游带路旅游还是头一回,他跟着霍尔娜的母亲走到空旷干净得有些吓人的海岸上,一人一尸沿着海岸行走,这样的景象居然还有些诡异的和谐。
夜深不知道为什么霍尔娜的母亲会成为特殊的活尸,风王似乎在给予霍尔娜一些特殊的力量时也夺走了什么作为代价,不然当初那段特殊的记忆也没法刻印,也不会在考场中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然,风王在这里留下霍尔娜的母亲给自己带路这样的行为,他也多少有些不能理解,不过他能分辨出眼前活尸所走的并非错误的道路,因为他通过敏锐的魔质感知能力和右肩封印里的魔质共鸣能够察觉到,越是跟着霍尔娜的母亲走,那股魔质共鸣的焦躁感就越发强烈,也就是说,他在不断地靠近风王。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右肩封印里魔质表现出的兴奋躁动程度出乎了他的预想,恍惚间他会觉得肩头的魔质传递着另一个意识,在不断告诉他快点到这片海域的底部去。
这样的状况是之前从未有过的,那道封印从他记事起似乎就在他的肩头,不过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特殊的魔质躁动,也并未出现过什么失控和影响他的意识,现在这道封印里的东西反倒是想随着其他古王的出现一并苏醒了。
回想起在小屋里和解决杰斯卡身上出现的风王残识时那些被吞并的魔质都涌入了他肩头的场景,他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来,同为古王的魔质就这么有吸引力吗?风王把自己叫来这里是不是也有一丝想要通过吞并自己而达到吞掉他肩头怪物的想法?
从风王的残识表现来看,风王把自己引到这里来也肯定不是好心好意叫他去海底洞穴做客的,虽然目前为止风王看起来还客客气气,但是他不会低估这些怪物的贪婪和狡诈。
不过即使知道前路是陷阱,他也不会停下脚步,来到这里和风王做个接触本身就是他的打算,他相信这也是高层的打算,至于去到那片海底还能不能顺利返回,又或者是谁吃掉谁,那就是各凭本事的事情了。
他跟在霍尔娜母亲的身后一路沿海行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离了废旧码头有一段距离,他们顺着海岸在不断靠近之前贫民窟的方向,就在夜深一边心里后悔最开始怎么就没有从小屋的那堵外围墙壁跳下去走,一边发现自己回头已经快要看不到废旧码头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霍尔娜母亲停下了步子。
夜深也随之停步,看着面前的活尸动作僵硬的缓缓转头,那双突兀的猩红的眼睛再度望向自己,随后它咧嘴,那张破碎的脸上忽而出现一个扭曲的笑意,接着他看见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眼前这具活尸的尸体从顶部开始融化,本来就残破不堪的身体四下变得瘫软松垮,但从它身上融化掉下的却不是血水或肉泥,而是一颗颗破损的猩红色眼珠,那些眼珠触落在地后才变得腐烂,融成形态诡异的肉泥,原本支撑站立的骨架也溃散,随着眼珠的掉落和融化后倾倒地。
纵使是过去见过不少猎奇场景的司徒夜深此刻也有些头皮发麻,眼前的活尸似乎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就此在这里止步,再也无法站起,连完整的尸体也未得以保存。
夜深在看见那具活尸彻底融化之际,也感受到自己右肩封印之中的魔质躁动达到了最高点,不断传出刺痛,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封印里自己冲涌而出。
与此同时,原本风呼声不算特别突出刺耳的海岸周围忽而刮起成型的飓风,周围本来就存在散布的魔质此刻浓度忽而提高,夜深看着周围忽然出现的飓风形成了风柱圈层,将自己周围团团围住,风柱不断缩小靠近,向着海面的方向不断推移,像是在催促他走进面前的海中。
“看来你很急促的想见见自己的老朋友....”
夜深回头望着身后掺杂杂着尖锐风刃的风柱低语,却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刺耳尖锐的风号实在是不够悦耳,只会惹得心里无比烦厌,他站在海岸边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前迈步子走向大海,一边从衣物中取出了早就有所准备的潜水呼吸面罩,随后他脱掉了外衣,扣带上面罩后他没再回头,加快步子直至没入水中。
等到他耳道被海水灌满,浑身浸泡在水里时,一直在身边呼啸惹人心烦的风声才终于没了声响,取而代之的是在短暂的水声翻腾之后的一片安寂。
拥有阻隔庇护能力的简单保护咒随即发动,夜深在海水中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率先是因为他移动身体和呼出空气而翻腾的气泡,随后就是一片深邃空荡的海底,夜幕中的海中几乎都是一片相似的黑色,海底没有任何光亮,而海面反射的淡光只在浅层就失了踪迹,沿着海床向下,所见之处都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
这片海还真是够死寂的。
夜深进入海底脑中第一个出现的是这样的念头,他有些懊悔自己没有携带夜视的护目镜和药物,于是只能打开了自己防水手表上的照明系统,顺着自己的感知方向和光亮下潜。
可惜在水中照明的光线被眼中扭曲阻隔,只能照到相隔不远的很小一处,可怜的光亮在海水里轻易的就被黑暗吞没,但夜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确保自己不会撞上障碍物的情况下继续前进。
这片生命禁区的海底和海面一样,都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就连漂浮的细屑和浮游生物躯体都无法得见,可以说除了水一无所有,但这样也给夜深省了很多事,至少他不用担心撞上别的危险海底生物。
魔质的共鸣给他指明了前进的道路,他打探着灯光前进,感受着相互共鸣越来越强的魔质,在脑海里推测出了大致相距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