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之后,芬特尔里最先长叹了口气离开站在医务室门口的人群,他一边走向站在医务室角落的司徒夜深一边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走到他面前时才停下来把自己的外套递到他面前:“兄弟,你这是下海了?”
夜深有些神色复杂地瞥了他一眼。
芬特尔里发誓自己这话觉得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这一夜普尔其斯区都没有下雨,能像司徒夜深这样弄得浑身湿透的唯一可能就是去海里泡了一趟,他最里面的贴身衣物和裤子全都有被水浸泡还在滑水的痕迹,虽然能看出来他简单擦拭过但显然意义不大。
他之前的衣服里唯一没有湿透的,大抵就是那件一开始在他背着杰斯卡时被用来当做阻隔的外套,而现在那件外套也湿了一层。
夜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情况缓和下来的杰斯卡,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医用屏风之后还在帮值班医生翻查药品的雨曦,想了想还是接过了芬特尔里的外套。随后抬眼扫过站在门口的几人,声音嘶哑地开口道:“麻烦你们等一夜了,我去换个衣服。”
他说着拎着那件外套走向医务室门口,停在那里的几人下意识给他让了一条路,他穿过几人中间,最后在处于医务室最外围的荷迪身边停顿了片刻,低声开口到:
“关于任务发现的事,待会再给你上报,看好那个男孩,我想上头应该也会对他很感兴趣。”
夜深说完这句话没等荷迪回复,接着就不停步地走向了现在已经无人的休息区,其他人几人回头看着那个又消失在了视野里的背影神色复杂,谁都想说点什么,但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是左凛带着几人走进了医务室,不再停留在大门口,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回了昏迷的瘦小男孩身上,看着虽然呼吸平缓了但是仍旧面色苍白的男孩低声讨论起来。
“他是中了毒?症状看起来好古怪...”
“似乎是因为那个奇怪的伤口引起的...看起来很像抓痕,这片地区有什么带毒的危险物种吗?”
“这孩子也太瘦小了吧,大概只有七八岁?这种年纪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出现在那些危险的地方的?”
几人小声做着猜测,因为古王的出现和了解了司徒夜深他们的特殊之处,这两个后辈的身份形象在他们心里迅速拔高,他们现在已经一致认为这孩子应该是司徒夜深他们从什么危险的地方带回来的。
不过不管是谁都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给一个孩子造成这样的伤口,据他们所知,这片地区自从不断发生怪谈成为生命禁区以来,这片地区的生命群就迅速开始减少,越是大型的生物具有危险性往往消失得越快,就好像自然界里顶级的捕食者数量并不会多一样。
直到雨曦端着放置药瓶和注射器的医用金属盘出来时,她才扫过了保持着一定距离围观的几名前辈一眼,开口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这是活尸留下的伤口。”
她说着熟练地用注射器抽出瓶中的药物,然后俯身找准杰斯卡手臂上的血管将针头扎入其中,随后她拆解下之前为了延缓伤口毒素蔓延而给他绑上的衣带,换了医用束缚带。
“活尸?”几人闻言脸色突变,柏岚反应最为激烈,她不久前才从这里的居民口里听过那样的怪谈,最开始刚听到时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地方民俗传说,没想到那种东西的存在居然是事实。
“那通电话....”柏岚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专向了此刻站在最开始司徒夜深停留角落里的芬特尔里,后者见她投来目光,有几分无奈地瘫了瘫手。
“没想到普尔其斯还有活尸...我还以为那种东西只会出现在电影里....”左凛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雨曦和芬特尔里都不由瞟了他们一眼。
如果把其实库格国有些地底实验室里也有这样类似的东西存在这件事告诉他,他们的世界观大抵会崩塌吧?
“活尸的话那就麻烦了....或许留下的尸毒在这里没法清除...”
左凛说着又看了一眼脸色稍有缓和但仍旧苍白的杰斯卡,神色里流露出几分同情来,他们不是真正和特维国普通居民站在对立面的人,见到这么年幼孩子的凄惨状态难免会产生恻隐之心。
“所以我会把他带到库格国去。”
有些嘶哑的声音忽而从病房门外响起,他们寻声望去,看见司徒夜深穿着芬特尔里的外套走了进来。
他似乎已经脱掉了里面凝水的衣物做了简单处理,可惜一件外套看起来实在还是有些单薄,开敞的衣口还能看见裸露在外的锁骨。这样的衣装在有暖气的室内穿穿还好,但放在深秋的室外明显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夜深走进了病房,直步走到了芬特尔里的身边,开口说了句“谢了”,芬特尔里则笑起来拍揽住他的肩膀:
“谢什么,这就是兄弟该做的事。”他说着朝夜深挤眉弄眼,又微微甩头看向了雨曦,“毕竟总不能用女孩子的外套吧?就算她想给你,你也穿不下。”
芬特尔里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雨曦的外衣上其实也有水渍,那大抵是她为夜深擦拭时留下的,回来的三个人里身上最干燥的大概就是那个瘦小的男孩。
夜深转眸看了他一眼,没对芬特尔里这番言论没做评价,而是回头看向了正巧从医用屏风后抓着一把纸质资料和药物包走出来的值班医生。
“不行,这里的设备只够急救,想要彻底把毒素抽出来治好他只能去国内的医院。”值班医生抓挠了挠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这里的检验分析还无法明确定下这种融合毒素,我和那位小姐已经做了紧急处理,能暂时延缓毒素发作和蔓延,接下来还需要把他送回国。”
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高上一小截的司徒夜深,把手里的验核报告塞进后者手里,又擦了一把头上不知是因何而出的细密汗珠。
“辛苦了。”夜深接过报告声音嘶哑的开口,值班医生罢了罢手。
“不辛苦,救人要紧,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了。我要去换班了,下次进医务室记得轻手轻脚就好,对了,我看你的状态很可能会感冒,记得自己注意。”
值班医生说完就从司徒夜深身边走过,一手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从病房离去,他常在这里值班看病,但是一次堆着一堆专员围在他医务室里的事情也少见,在这里多待一秒他的压力就多增一分。
等到值班医生彻底走出了医务室,莫名安寂下来的室内沉默才被打破,荷迪靠在门口捋着自己白长的胡须,眯起眼睛望向司徒夜深开口道:
“夜深,这孩子的来历,不妨浅说一下?不然我也不好做主张把他带回库格国。”
听到荷迪问出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周边的人不由一个个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都把目光投向司徒夜深等待答案。
夜深和荷迪对视一眼,握攥着资料报告的手微微收力,随后勾唇他轻笑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到:
“在你们过去对霍尔娜的信息调查里,应该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以外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孩吧?”
“他一直藏躲在贫民窟里并没有死去,而他也知晓一些关于霍尔娜一家,关于风王和某些势力特殊秘密,霍尔娜曾经还与他有过一些约定。”
“这样的人,我想高层不会不感兴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