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阳深吸了一口烟，从床上站起身，打开窗。窗外夜色寂静，他把烟轻轻吐了出去：“蔡锦，你觉得什么是要塞？”
“要塞，应该就是易守难攻的防御设施吧？现代战争中，对于要塞已经没有明确的界定了。事实上，单纯用一座建筑物当防御性军事设施，根本靠不住。”蔡锦煞有介事的分析着。
艾阳知道，他曾经在军队服役过，不过却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部队。
不过艾阳明白蔡锦的意思，面对现代化制导技术，任何一座要塞都显得不堪一击。
“那你觉得咱们的要塞，靠得住么？”艾阳继续追问道，“换句话说，即使在陨临之后，很可能军事水平倒退数十年的现在，咱们这座要塞，能够抵抗什么样的进攻呢？”
“长官，您是让我评估现在要塞的军事水平么？这个我做不到，一是没有假想敌，二是没有参照，三，我也确实不会啊。”蔡锦倒是直白，本来他是想来询问艾阳问题的，现在却让艾阳问了个遍。
“你需要知道，蔡锦，你是要塞的副官，说白了，你应该承担我参谋的工作职责。”艾阳认真地说道，严肃的表情让蔡锦有些拘谨。
艾阳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其实这些日子，你对要塞人员的管理非常称职。但是这不应该是你的全部工作。要塞毕竟是个军事设施。我承认咱们的人很多都具备武装能力，但是咱们更需要的是对战争和冲突的战略策划能力。说白了，咱们得有人会指挥打仗。”
“坦白说，我也不会指挥，纸上谈兵可能勉强凑合，但是我没接触过战争。剩下的人里，我相信白燃和杜武头具备一定的指挥能力。但是他们说到底不是要塞的人，我更看重你。”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艾阳使劲按了按蔡锦的肩膀。这时候他才发现，烟灰已经积攒很长了。他轻弹手指，掸去烟灰，继续说道：
“这些话我们先不说了。你和我说说，城堡为什么要把一座要塞，放到这个位置？它的作用是什么？”
“哨卡，我觉得城堡是想让咱们发挥哨卡的作用。”蔡锦抬着头，看着艾阳，认真地回答道。
“也对，也不对。”艾阳缓缓点了点头，解释道：“你和赵彤最开始在这里驻防的时候，要塞确实是个哨卡。虽然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要塞周边都没有围墙，但是不排除以后城堡可能会规划边境线。”
“但是单纯的认为要塞只是一条线上的一个点，是片面的。要塞确实是一个点，但是应该把要塞当成一个圆心，设想出一个辐射半径。要塞需要对整个圆实施火力覆盖。”
“火力覆盖？”蔡锦皱了皱眉头，追问道：“这些火力是针对谁的？我们难道不是应该枪口背向城堡，对外部实施必要的扇形防御和打击么？”
“当然，这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但是我们也要替城堡考虑。你怎么能保证敌人只会单纯从外面发起进攻？”
蔡锦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官，难道您怀疑，城堡里面……”
艾阳没等蔡锦说完，赶忙把话接了过来：“当然不是。我是假设，如果敌人从别的地方，绕过根本就不存在的边境线呢？我们的打击目标怎么可能永远固定在一个方向？我们应当在这个点上，为守护城堡提供全方位的火力支援啊。”
“哦。”蔡锦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您屋里这架火神枪，就是所谓的全方位火力支援？”
“它只是一个攻击核心，用来实现我们常规武器所不能实现的火力。正因为我觉得我们的目标是固守，而不是游击作战，所以我才把它从重火力战车上拆了下来，准备固定安置在咱们的要塞中。”
“噢。”蔡锦点头的幅度更大了，“您准备把他安置在哪呢？”
艾阳指了指头顶：“我准备把它配制在上面。”
“上面？”蔡锦抬起头，有些迟疑：“房顶么？怎么安装？”
艾阳没有继续回答，他把手中的烟头碾灭，然后看着蔡锦。
蔡锦感觉到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他低下头，重新恢复平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问的问题有点多，“长官，我是不是多嘴了？我不应该过多探听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
“没有，没有。你这样我才最安心。”艾阳微笑道：“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作为要塞的副官，必须从战略层面上，了解要塞的军事配制和目标。之前你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操心，倒是把要塞管理的井井有条，但这并不是我所需要的副官。”
“我让大张负责后厨，让小张负责扩建工程，赵彤最大可能发挥长处部署瞭望。这些我都可以安排别人做。但是只有指挥要塞作战的位置，非你莫属。”
艾阳眼神坚毅。
蔡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艾阳心中，居然处在这个重要的地位。
最早来到要塞，他觉得这是一处被遗忘的角落。每天吊儿郎当，得过且过。后来城堡派来了主官，又增加了人员，他尽力做好分内之事，协调人员关系，分担艾阳的工作。
自己既不是和艾阳共同赴任的同伴，更不是艾阳的旧交，他从没想到过，艾阳会把他放到要塞战斗指挥官这个重要位置上。
这些话，让他心里有些发慌，也有些温暖。
蔡锦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你不是问我火神枪的安装问题么？来。”艾阳说完，走到写字台前，打开灯，拿出一叠图纸。
借着图纸，艾阳详细的和蔡锦介绍了要塞扩建的规模，功能，分区，瞭望阁楼的布置，火神枪底座的初步设想，人员部署等。
其实这些大部分内容，蔡锦都知道，艾阳以前也没有刻意隐瞒。不过这一晚，在艾阳系统的讲解下，蔡锦对要塞的发展，有了全面的认识。
时间过得很快，想不到不经意间，天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清晨的阳光，洒满冬日的平原，一扫夜晚的阴霾，也扫去了蔡锦心里诸多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