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迷雾,重重的落下,弥散在整个世界。白色的建筑,白色的路灯,白色的街道,一直延伸到远处,不见尽头。在迷茫的远处,有两个黑影,与这白色的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走慢点,我看不清路了。”其中一个黑影说道。
“我也看不清,一开始没发现这雾有这么浓啊。”另一个黑影回答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
“一样,总觉得能看清,可是实际却什么都看不见。”
“你听说过雪盲么?咱们不会……”
“不可能,雪盲是因为紫外线反射。这么大雾,哪来的紫外线,我抬头都看不见太阳。”
“我都有点头晕了,我得坐下来休息会了。”
“别坐下,继续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呢。”
“……”
“走啊!”
“……”
“你干嘛呢?说话啊!你,你在哪呢?”
……
“喂!”
……
艾阳行色匆匆的走在迷雾中,虽然这雾气并不算特别浓密,仅仅是让眼睛的可见距离降低了一些,但是艾阳依然心神不宁。在这片雾气里,好像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而且即使明明感觉雾气越来越稀薄,但能见度却一直没有好转。
在上一个路口,艾阳已经找到了之前看到的牌子。可惜的是,不是商场,不是超市,是一个写字楼招商的宣传。原来,穿过涵洞,他们进入了一大片商务区,一栋一栋耸立在雾气中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写字楼。而且这片商务区,应该建成没多久,大部分写字楼的大堂里空空荡荡,没有前台,没有吊灯,有的更是连装修都没有完成的毛坯房。
继续往前走了两个路口,道路一转弯,是一处死胡同。艾阳茫然地站在原地,后面紧跟着的白燃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有什么发现?”白燃扶住艾阳的肩膀,站稳了双脚。
“没有路了……”艾阳没有回头,看着眼前。他不知道是应该换一条路继续走,还是原路返回,或者是找一座写字楼进去。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些写字楼,还是不进的好。
“这边还有岔路,这次我在前面走,你跟住我。”白燃说完,拉了艾阳一把,指了指另外一边。艾阳惊异地发现,其实道路并没有结束,可是刚才他居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路口。
他机械的跟着白燃,脑中一片空白。
本来艾阳伸手要抓住白燃的胳膊,可是却一把拉到了白燃的长发。白燃把头发从艾阳手中抽出来,没有犹豫,回身紧紧握住艾阳的手,继续向前走。
按说艾阳应该明白,现在他们俩不应该再继续深入了。既然之前看到的商场并不存在,他们应该尽快退出迷雾。可是就是这透着未知危险的迷雾,却令人总想看清前面到底还有什么。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不知走到了何处。两个人都意识到,可能他们已经失去的方位感,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啊!”一声低沉的呼喊过后,白燃摔在了地上。艾阳猛地被拉了一下,两个人握住的手脱开了。艾阳赶紧刹住了脚步,低身试探着,摸索了半天,才把白燃拉了起来。
“被什么绊倒了?”艾阳还想蹲下来仔细检查一下地面。
“不知道,别停,继续走。”白燃忍着膝盖的疼痛,又拉住艾阳,继续前进。
又不知道过了几个路口,艾阳觉得白燃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带的艾阳都有点喘了。拉着艾阳的手,也越握越紧,已经开始捏的艾阳虎口发酸了。
“咱们走慢点吧。要不先休息休息?”艾阳有点累了,而且他觉得,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有点荒唐了。
“走慢点可以,但是还是别休息了。”白燃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点发虚。
“你怎么了?不舒服?”艾阳本无意关心白燃,可是白燃的语气,让艾阳有点担心。难道是跑动过快,呼吸加速,让白燃吸进了太多的雾气,造成了身体的不适?
白燃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艾阳说:“刚才绊倒我的东西,软软的,好像是个人。”白燃的声音,明显的变小了。
“啊?”艾阳有些吃惊,他没有意识到,令他吃惊的,不止是他们可能路过一个躺在地上的陌生人,而是这么一个很普通的情况,居然能让白燃感到害怕。按艾阳对白燃性格的分析,哪怕遇到的是一具尸体,他也会毫无顾忌的检查一番的。可是现在,白燃完全是落荒而逃的状态。
现在连艾阳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丝寒意油然而生,他回头四面看看,到处依然还是一片白茫茫。
“咱们迷路了吧?”艾阳硬着头皮,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白燃语气中透露着不甘心。
果然,两个人各自都明白,在这片诡异的迷雾中,他们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迷失了方向。
艾阳的头皮有些发麻。他突然意识到,这片雾气,不单单是影响视野,如果他的判断没错,最受影响的,好像是他们俩的心智。准确的说,应该是情绪被影响了。两个人从一开始的谨慎,到后来的放下戒备,再到最后莫名的紧张,茫然,胆怯,一切的转变,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艾阳突然片刻都不想停留,两个人不说话,又继续向前走。现在他们两人不再是没有目的地的四处乱撞了,他们心里有明确的目标,那就是,赶紧走出这片迷雾。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后来,两个人都开始气喘吁吁地。也许是因为累了,也许是因为迷雾真的影响了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耳边响起了簌簌的声音。居然起风了。眼前的迷雾正在被逐步吹散。本该松一口气的两个人,却并没有放下心来。他们完全不然肯定,当雾气完全散尽,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将会是什么景象。甚至在艾阳心里,有些害怕起来。
风越吹越大,雾真的散了。他们站在一条小路上,路两旁都是草坪。一侧草坪后面,是玻璃幕墙的写字楼。显然,他们还在商务区里。
园区里的写字楼,基本都是白色的,之前在白雾覆盖下,很难一揽全局。迷雾散尽,艾阳才发现,这个园区还真不小。
几辆零星的汽车,停靠在小路两旁的停车位里,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看上去像是已经放置了一年半载。
沿着脚下的园区小路,一直向前,是一条横穿而过的主干道。主干道被一排已经干枯的盆栽绿植隔成两条车道。道路延伸的尽头,便是园区的大门了。
大门后立着一尊雕像,应该是园区的标志吧。那是一只血红的手,擎天而立。在一片白茫茫的背景下,显得有些突兀。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靠近大门附近,停泊的汽车越发集中,安静整齐地排列在路边。艾阳眼前一亮,园区大门旁边,居然真的有一座不知道是否开业的商场。两个人互相看看,一同向着商场方向快步走去,生怕雾气再次升起,迷失方向。
眼看就要走到商场了,艾阳突然停下脚步,走在旁边的白燃一步超过了艾阳,急忙慢下来,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里眼熟么?”艾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紧跟着,欲裂的头痛再次袭来。
白燃转身走回来,还没来得及扶住艾阳,就先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他也愣住了,呆呆的伫立在风里,身边的景物,和加油站门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