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召集的人都是以“野外勘探”的名义编成分队出发的,但更准确的说,抵达的地方是个秘密实验场地。
只要是去过的人就知道,那里根本不是在勘探,而是在搞绝密武器的研究。
只不过出发的成员,从没有人能活着回来,所以在聚落的其他人看来,征集的人手仍是在进行“野外勘探”。
他似乎算个侥幸生还者,但也只去过一次,并不清楚武器的全部面貌。
几天来他又时刻紧绷着神经,渐渐的,脑海中的记忆也在逐渐变得模糊。
印象中,那东西的位置隐蔽在深山之中。
实验的消耗似乎非常巨大,因为实验室的附近,紧挨着一个专门为它修建的电厂。
外围有大批守军驻守,而且就连士兵的顶头上司,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保护的是什么东西。
开启整个实验之前,他观察到实验装置的内部充满着暗红色液体。
在使用的过程中,强烈的辐射会在瞬间释放出来。
而在那种冲击之下,百米范围内的所有生物都会在短时间内死亡。
普通的动物不例外,变异兽感染者也不例外,即使是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实验者,也依旧不能幸免。
强烈的辐射冲击过后,紧接着是迅速弥漫的诡异雾气。
由于周围的动物在此时已经死亡,看不到他们在吸入雾气后会产生什么情况,所以只能通过通过附近的植物来推测反应。
附近的植物会在几秒到几个小时之内,萎缩、腐坏、糜烂,最后只剩一坨软踏踏的暗棕色黏液。
而他作为实验人员,由于防护服具有内部循环系统,所需的氧气由专门的装置提供,而不是像普通的防毒面具那样,空气从外部环境中经过过滤而进入体内。
不会吸入环境气体,所以他自然是闻不到外界的气味。
林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没有像其他实验者那样当场死掉,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幸免。
实验刚一开始,其他的实验者便产生口鼻流血的情况,同时全身失去力量,瘫倒在地上不断抽搐,挣扎的力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发减弱,直至停止不动弹,整个过程甚至持续不到几分钟。
他在当时感到头晕目眩、皮肤刺痛,嘴中先是有苦苦的杏仁味,随后,鲜血从他的舌尖一丝丝的渗了出来,口腔中被血腥味重新覆盖。
再往后,血液又从身上皮肤的各个损伤处渗了出来,并且连形态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
“呀!!!”
睡梦中的林云被一阵尖锐的女声吵醒。
怎么回事?是有感染者吗?
四个人分前后半夜放哨,约定的是两人一组,他和白背心放晚上前半宿的哨,另外两人则先休息。
后半夜的警惕工作,由黑衣服和那个女同伴完成,林云两人则撤下来补充体力。
这种休息模式也算不上舒服,但要比单独一个人时刻紧绷着神经好多了。
揉了揉眼睛,林云转头望向其他几人,打算询问情况。
可他刚打算开口说话,却只觉得喉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梗住了。
用力的咳嗽一下清清嗓子。
然后,他发现咳出的是血。
紧接着,血液迅速凝固、结晶,形成了一种鲜红色的晶状体。
这就是实验当时的情况!
但现实不给他发愣的时间,随即旁边又响起了尖叫声。
林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屋里没有开灯,看上去黑黢黢一片,只要距离稍微远一些,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
大致可以看到,在另一个方向,一个身影瘫坐在地上,像是吓呆了的模样,另一个身影站在旁边,似乎是在发愣。
瘫软在地上那个,应该就是刚刚在尖叫的同伴。
头还是晕,甚至有更严重的迹象了。
林云猛地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拿起铁管向着放哨的两个人靠过去。
“出什么事了?”
他朝着两个人问道。
站着的人影没有动作,仍然呆立在那里,坐在的上的那个,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颤抖地指了指地板。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下去,连他也是一愣。
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很多虫子。
有大的有小的,密密麻麻的在地上爬来爬去:有的像巴掌那么大,从满是灰尘的地毯下面爬出来,有的与小指指甲的大小类似,正从地板上往家具或者是地毯下方钻去。
正在这时,门的方向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声响。
是抓挠声。
紧接着屋外又响起来了呜呜嗷嗷的叫声。
紧张地吞下了口唾沫,林云感到自己握着铁管的手有些颤抖。
环顾周围,他看见地上的人正惊恐的看向门的方向,整个身子拼命向后退缩,并紧紧咬住嘴唇,竭力的克制着声音。
站着的人则握紧了木棍,但两条胳膊哆嗦的厉害。
再旁边,白背心手中也握紧了木棍,但眼神也有些呆愣的看向门口。
咚、咚。
除了抓挠之外,又多了沉重的砸门声。
看样子门外不止一个。
“你的枪呢?”
周围的人在向他说话。
“开枪的声音你知道多大吗!”他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在尸潮里面开枪,你是要把周围的感染体全吸引过来吗?当真不怕死吗?”
他心里知道,自己这话半真半假,有不小的部分是在虚张声势。
咣。
门的位置传来一声巨响。
与声音同时,铁门发生了一处极其明显的形变。
站着的人退后两步,地上的人直打哆嗦。
林云深一口气,把身子调整为蓄势待发的姿态。
咣。
他将武器握得更紧了。
砰!
门被破开了。
或者说,干脆就是被打碎了。
在门被打开的同一时间,屋外各种变异体的嘶吼声,陡然提升了一个响度,响亮或低沉的声音,证明着屋外有着何等数量的来者。
眼见着感染体要从门口进来了,林云拎着铁管冲了上去。
用尽力气,双手将铁管抡出半个圈,狠狠地朝着第一个冲进来的感染者砸了上去。
随即铁管便敲在了感染体头上,将它打的朝着另一边歪了过去。
但它还没死,双臂抬了起来,仍在试图朝着他进行扑抓。
于是他趁着感染体被打得眼冒金星、立足不稳的时候,接着挥舞手中铁管,连续朝着它的脑袋砸了过去。
终于,在反复的打击之后,感染体的脑袋被打成了歪斜的角度,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这应该只是个普通感染者,受晶体矿感染成了人形丧尸,但没有更进一步的强化,所以扛不住几下子。
来不及喘气,他又举起武器准备攻击。
这时候他发现另外两名同伴应该也都缓过了神,正拿着棍子各自跟冲进来的感染者混战成一团。
感染者已经冲进来了几只,后面还有更多在设法从门口钻进来,只是它们可能是头脑因感染而受损,所以动作和反应都比自己稍慢一些。
趁着冲进来几个感染者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目前正忙于混战,他便走出几步,绕到了感染者后面进行夹击。
又是沉重的一声闷响,铁管再次狠砸下去。
这次砸到的地方是感染者的后脑勺,所以它猛的颤了一下,正要扑抓的动作也是一僵。
而它正面的人趁着感染者动作的停顿,躲开了它的攻击。
空气、血液、飞沫,甚至水源,都是病毒的传播方式,单个感染者不难对付,但无伤击杀才是重中之重,否则抓挠极易造成感染,并且无药可救。
病毒加上感染体,危险便倍数增加,这正是对于幸存者的致命之处——敌人无穷无尽,死了也不值钱,但自己一旦受伤就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病毒自己能在高温或者严寒中存活,又能如臂指使遭殃的受害者,简直是无赖。
诸如此类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在这数秒之间,他又往感染者头上补上几棍子,打倒了面前的敌人。
随后他抬头向门口观察。
屋外正在进来更多感染者。
而另一旁,白背心用力抡出木棍,把面前的感染者打趴在地。
“上吧,这才刚开始,今晚怕是难熬了。”
身边有人向他说话。
扭头看过去,是黑衣服,在朝着他说话之后,又大喘了几口气,然后便抡起木棍继续冲了过去。
于是林云举起铁管准备再次战斗。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黑衣服被打飞了回来。
定睛一看,在门口那边,有个明显结实了一圈的感染者。
之前的门被破开,绝对有它的一大部分原因在里面。
只见它在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之后,又向白背心扑了过去。
任是白背心用力抵挡,但被他横挡在身前的木棍,仍然在咔嚓一下之后就折成了两半,随后他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力量给扑倒在地。
这个感染者的形体更大一圈,浑身有着结实的肌肉,不知是曾经有过足够的锻炼,还是因为变异所以强壮。
见状,林云赶紧冲向白背心的位置,抡起铁管狠砸下去。
然而砸下去之后,虽然侥幸砸到了它的脑袋,但手中却也传来了同样力度的一震。
他只感到双臂发麻。
再一看,变异的感染体跟个没事人一样,但手里的短铁管已经因为反作用力而弯曲的不成样子,没法再用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他只感觉肚子一阵冲击,随后整个人向后倒去。
钢管从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林云也重重地倒在地上,巨大的痛苦从腹部直往脑袋上窜。
他感觉浑身都痉挛了,头脑一时间只剩下疼的感觉,全身上下肌肉抽搐,冷汗也直冒往外冒。
疼痛,让他紧紧地捂着肚子,牙齿死咬在一起,脑袋也痛苦的转动。
绝望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但随着脑袋的转动,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金属色泽的东西,正在反射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