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苦难
就那么躺在地上被长枪刺穿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
高原能够用余光看到他视线范围内所有的尸体都已经在风吹日晒雷打雨淋和各种野兽的撕咬下变成了白骨。
那是一种极致的煎熬,明明他没死可是他却只能在这里看着其他死去的其他人都变成了骷髅之后,他还是没能有任何的改变。
那感觉还不如死了,起码死了以后不用看到这让他心烦的一幕。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过去,那些白骨已经被风化,偶尔有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野狼会来到这片战场叼走一些骨头回去逗幼崽。
以前偶尔还能见到的秃鹫路也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高原的视线中,因为这里已经彻底没有腐肉可以吃,他整个人已经麻木了,从一开始的绝望到后来还有着一丝期待再到后来的平静到现在的麻木。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直到有一天,是炎热的夏天,原本只是燥热的天气突然电闪雷鸣,下一瞬就下起了大雨。
他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天气,狂风卷起了战场上的白骨,那些白骨大部分此时都已经在长年累月的摧残下脆弱不堪,现在在狂风席卷下快速的碎裂成了骨渣甚至粉末。
他看到他不能动的身体的视线中已经看了不知多久的几个骷髅也被狂风卷走,这让他感觉十分无奈。
恐怕从此以后他连骷髅都看不见了,只能看到黄土地。
狂风虽然肆虐,但长枪还是稳稳的把他扎在地上,他的身上也还有着血肉,血肉让他不必让周围的那些白骨一样成为碎片被吹散在这世间。
但他也能够感受到风云刮在身上的感觉,雨淋在身上的感觉,甚至刚才有雷劈打在他的身边溅起了黄土打在他身上给他带来的感觉。
这时候高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已经许久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而现在他的感觉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在他看来这是让他变得更难了,风雨会让他更难受。
就在高原无奈的时候,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一个孩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瘦骨嶙峋,浑身脏兮兮的,虽然在这狂风暴雨的吹动下稍微看起来干净了一些,但是他那佝偻着的身体说明了他的生活过的也不怎么样。
风雨的洗礼下勉强能够看得清那个孩子的脸。而看清那孩子的脸之后高原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孩子此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他意识到这是神女做出来的,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自己以前的转世。
不过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活着的生命出现在他的面前,高原心里有了一丝希望,他刚想开口让这孩子帮忙把插在他身体中的长枪取出来,那孩子主动开口说道:“我可以帮你把长枪拔出来,可是在我做完这件事之后,你能杀死我吗?”
听到这孩子的要求高原不禁有些疑惑,看这孩子身上的衣服这孩子应该也是生活在很久以前的人。
他没想到以前的人居然也有想死的时候,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便开口轻声问道:“为什么你要让我杀了你?”
听到了高原的话那孩子的眼角流出了眼泪,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大哭着快速说道:“我没有家人,没有吃的,也没有地方住,人人都欺负我,人人都看不起我,他们打我骂我侮辱我,他们把我踩在脚底下,他们的脸上挂着笑容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我活着好累呀!我不想继续这样活着了,可是我不敢死,我怕疼,我更不敢自己动手杀死自己,所以我想求你杀了我!”
“死了对我来说可能更是解脱吧。”
那孩子说着这话整张脸上布满了悲伤和怨恨,但是高原在他的眼睛里还是看到了一丝渴望。
那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高原明白这孩子也是考核的一部分,只不过现在他无法确定自己是要杀了这个孩子满足这个孩子的愿望才能让考核更加顺利的结束,还是劝这个孩子好好的活下去,才能让考核结束的更完美?
不过他也没想多久就做出了决定。
勉强让自己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因为长时间没有任何的动作,现在即使笑都很难笑的好看。
高原这一笑看起来有些狰狞,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而此时的高原看着那孩子轻声说道:“你感觉你可怜,那你看我可怜吗?”
“我都忘了我自己在这个地方被困了多久了,我每天能看到的地方,就只有眼前这一片地方,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下雪还是高温,都没有任何能够改变的办法。”
“我比你唯一强一点的就是我不用吃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饿,而且就算这样也不死。”
说到这他的眼里满是无奈。
“可是如果你问我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获得自由?那我肯定会告诉你我想活下去,我想获得自由。”
“你的年纪还这么小,你有着很美好的未来,现在如果做傻事死去的话你确实是解脱了,但是你真的能够甘心吗?”
“只要活下去总有可以改变的办法,你难道不想去看看高山?不想去看看大海?不想被人们注意?不想高高在上?不想被人崇拜?不想不愁吃穿吗?”
高原说完安静的看着面前的这孩子,那孩子神色痛苦的没有说话。
高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和你一样,我也从小没有父母,我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时候虽然有吃有喝,可是那也是一种煎熬,在那个地方谁都想过的比其他人好,所以他们拼命的让自己看起来完美,拼命的让大人们觉得他们是最乖的孩子,但其实他们暗地里到处欺负别人,侮辱别人。”
“我也想过活下去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可是那时候我们孤儿院的院长告诉过我,活十几岁和活几十岁所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你现在所面临的困难在过几年甚至再过一段时间你再去看的时候可能就会发现那根本不足以让你的心里出现还不如去死这个念头那么沉重。”
他说的这倒是实话,那时候如果没有院长,现在他恐怕真的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