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医院了。”
梅耶往急救队的公共通讯频道发送消息后,匆匆下了车,朝山奈医院的入口处赶去。她一手拿着提包,边走边在衬衫包裙之外套上白大褂,却又突然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站在医院门口。
“我记得您是......斯密先生,是吗?”她渐渐放慢脚步、最后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领,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男人,“有什么事吗?”
那人扭头看了她一眼,姿态中带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僵直,几乎不似人类。他看起来正值中年,留着寸头,鼠灰色的头发有顺着M形发际线渐渐退却的迹象。此人身材并不肥胖,却莫名给人一种臃肿的印象。他西装之下的肌肉轮廓起伏并不自然,反倒像是填满棉花的人偶一样,把服装撑得膨起。
“你就是造访区创伤急救组的负责人?”他一边问道,一边机械地拾起放在脚边的一只棕色硬壳手提箱,又看了看表。
“您不记得我了吗,斯密先生?”梅耶反问道,愈发不解了,“您是SW有限公司派来的接洽员,对吧?我记得上次我们承接贵司勘探组的救援任务,也是您负责从中协调的?——这倒提醒了我,我们上次救助了贵司聘用的员工,加布里耶尔·拉米雷兹——他是非法移民,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那西装革履的家伙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梅耶的话,“你是造访区急救组负责人,凯特琳·梅耶博士吗?”
“我是。”梅耶不再试图唤起对方的回忆,只是简短地答道,同时扬起一边眉毛。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代理人斯密。”他板着脸答道,“我谨代表SW有限责任公司,向贵部门提出协助要求。”
“......?”梅耶没有答话,只是难以置信地再次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男人一眼。
双胞胎?失忆症?她猜测着,却没有再加以评论。
“今次前来叨扰,是为了把我司失散的一名员工给领回去。”完全认不出梅耶的这位代理人边说边推了推墨镜。
“至少在一个月以前,贵司在我院住院的全部员工都已经接受完检查、办理了出院手续。”梅耶答道,疑心越来越重,“抱歉,我现在有要紧事要处理,难以奉陪。您尽可以联系我们的健康数据隐私与存档管理中心,查阅我们的病例档案库。”
她正准备朝医院内部走去,那浑身僵直的男人却又突然挪了挪位置,挡住了她的去路。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生硬地重复道,“当时当下,我司一名员工正处于贵部门的控制之下。请立刻将此人放行,否则,我方恐怕将采取更加极端的行动。”
“......这算是威胁吗,斯密先生?”梅耶沉下脸,凝视着这名举止奇怪的代理人。
后者仍旧面不改色。他正要再次张口,从医院侧翼、离两人只有十来步远的距离,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
梅耶一怔,不再理会那男人,转身匆忙朝着声音的源头赶去,同时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金丝眼镜戴上——
她转过拐角,只见一地碎玻璃间,郑敏之警惕地蹲伏在地,正仰头回望向被他打碎的那扇窗户。
“快!”
就在他喊出声来的同时,格雷格也跨过窗台、纵身往下一跃。他肩上还扛了个手脚都被电线绑住的家伙,瘦高、金发,左侧脸颊上有两道刀疤。
“怎么回事?”
“不是现在,博士!”郑一边答道,仍旧呈半蹲的姿势,一边使劲打着手势,示意梅耶退得越远越好。
与此同时,格雷格扶那金发男人站起身来,帮他扒拉了两下绑住双腿的电线。见努力无果,他一边露出一个苦笑,一边重新提溜起那人,也朝后退去。
“谁有急救剪刀?”他一边问,一边看向那扇破碎的窗户。
几秒种后,一个足有三米长、狺狺低吠的黑影掠过窗台,流畅如一团漆黑的液体。它在医院的墙面上徘徊了两步,继而锁定了目标,潜入混凝土制的地面,一步步朝着郑和格雷格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