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大厅里没有几个人,隔壁只有一对离婚的,至于结婚的么,谁会脑子没病选这样一个天气?工作人员撇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心中暗自纳闷,这迎面两个人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情侣啊,感觉是要上战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结婚一去兮壮士完?
不过工作人员心里的想法当然是不会表露在脸上的,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么奇葩的事……
等二人坐下,工作人员还是按照流程给他们办理手续。
填写了一张证明自己单身和不是直系血亲的证明材料后,工作人员又细心的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双方是不是自愿的,巴拉巴拉,携带身份证和户口本原件没有,工作人员又问两人有没有照片,许强挠挠头,说没有,两人又到旁边去照结婚照。
:“来,二位看镜头……嗯……新娘往中间站一站,来笑一笑。”摄影师摆弄着他的相机。
:“我说新郎新娘您们二位好歹有个笑模样啊,这大喜的日子绷着脸也不是个事您二位说呢?还有新娘往新郎那边靠靠,这都快出镜了。”摄影师有些无奈,把相机放下,以前见过一方不乐意的,怎么回事呢那是前面的工作人员问的,没问题就能结婚,这两个就奇葩了,一个赛一个的,这还有喜糖发么,摄影师微微摇了摇头,今天可能就这一对,得,赶上了就这么着吧……
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已经指向下午一点多,天空中隐隐有闪电划过,几秒钟后雷声响起,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零星的砸在地上,风呼啸而过,把路边树梢吹的飒飒作响。
许强出了民政局的大厅,脑子又过载了,缓冲不过来了,他呆呆的看着手里刚刚打下钢印的鲜红结婚证,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自己有老婆了?真的么?我真的有老婆了?许强不停的掐自己大腿。
韩淼也从民政局出来了,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许强,她有些不忍,这个事情也欠考虑,双方都没有了解过对方的性格,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只能摸石头过河了,低头用手摩挲了一下崭新的结婚证,随手丢在包里。然后看向旁边呆立的许强说:“今天天气不好,回去用微信聊,商量一下约家长见面的事情,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许强不知道用什么称呼,韩同学?已经结婚不太合适,那老婆?虽然可以但他叫不出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今天从头到尾也没见过韩淼笑过一回,连带着许强的情绪也渐渐低落,他意识到了结不结婚对他还是改变不了什么:“那个……”许强不知道说些什么。
:“嗯?还有事情?”韩淼停下脚步,平淡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颜色,只是盯着许强。
许强摸了擦脸,不知道自己要说啥,突然灵光一闪,连忙把手中的雨伞递过去:“你看我来得急,忘了给你带一把了,你先拿去用,这雨马上就大了。”
韩淼看了眼天色,这雨恐怕不会小,问道:“你怎么办?”
许强跑下台阶,转头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我离家近,一会就到了,这雨还没下大,别浇到了,快回去吧。”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韩淼看着手里的这把伞,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从小到大她都被要求自立自强,很少有人关心她情绪怎样,需要什么帮助。
韩淼的父母都是退役军人,神经都比较大条,觉得有吃有喝,穿暖,能上学有书读就行了,就连上小学的时候有时没带伞都是在雨中独自走两公里回家。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又摇了摇头,能怎么样呢,什么都改变不了,自己并不喜欢他,这样做是很自私,但谁让他同意了?
雨势转眼就大,韩淼拦了一辆出租,坐上出租车的时候,透过玻璃模糊的看见了远处在雨中奔跑的许强,很狼狈,很孤独。
……
许强自己总是把自己比作一只哈士奇,他觉得自己的性格就像一只无忧无虑的二哈,不过人生把他逼成了一只独行的孤狼,最后又被打断脊梁,成为一只败狗,但生活总要继续,败狗依然外表是哈士奇。
雨越下越大,滚滚雷声,银蛇狂舞,噼里啪啦的的雨水连成一条直线,劈头盖脸的往身上砸,雨线密集的让人快喘不过气来,街边的商铺基本都关了,无奈只能到一个公交站牌底下避雨,但风把雨水倒灌进来,依旧让许强无处可藏,不过最起码可以喘一口气了,他用塑料袋紧紧捂住结婚证,揣在胸口。
城市道路中央的积水慢慢涨起来,被雨水打湿了眼镜视线模糊,许强看了天气预报,今天这雨八成是停不下来了,这里距离出租房还有半公里左右的路程,横竖挨浇,他出了公交站牌,顶着雨小跑着奔回家,不过心态慢慢平和,这雨再大,这雷再响又能把我咋样?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股气概只有在无关于生存时才能在许强身上看到。
不过是我独自走在冷风中,看雨落下听风声,许强觉得淋淋雨还能让自己开心,这就很赚,不亏不亏。
许强回到家中洗个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改变。
许强把怀里的结婚证拿出来,端详许久,还好,没有碰到一点水珠,他的脸上稍微露出一丝笑容。
想了想,思考了良久,他拿出手机给母亲拨打了个电话:“妈,我结婚了……啊……嗯……证领了……嗯……是……是韩家丫头……过几天约着吃顿饭就行了,韩淼说不用大操大办……唉……”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许强叹了口气,无奈的接着说:“妈,我要是有出息,有本事,肯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绝对不委屈了她,我是亏欠了她,但我真的没办法……我也没想……谁知道……算了……以后我肯定对她好……不管怎么样……总归她是我一个本子上法律承认的媳妇(fen轻声)。”许强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不过他并不打算说。
……
再说另一头的韩淼,回到家后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二老,看他们期盼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韩淼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正确与否。
韩江微微坐直了身体,用目光审视着正在换鞋子的韩淼,眼神悄悄往门外飘了眼,心里叹口气,这八成是黄了。
叶蒙也有点着急,想起身又被韩江用眼神制止,只能出声问到:“淼啊,怎么样啊,那小伙子行么?”
韩淼没有吭声,默默的走到了沙发的客座旁坐下。
韩江皱了皱眉,说道:“三水儿啊,不行就算了,再找一个,你许叔叔家不太富裕,想必你是看不上的。”
韩淼又听到了似曾相识的某个人说过的话,怎么连父母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她的眉头狠狠的皱成了一个疙瘩,从包里拿出那本红色的结婚证,不过好像有点淋雨,里面有点皱皱的。
韩淼站起身说道:“我累了,我去洗个澡。”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剩下二老面面相觑,他们的大脑再次短路。这桌子上的东东是什么?那几个字念什么?马冬什么?什么冬梅呀?
叶蒙的手有点发抖不过还是把桌子上的结婚证拿在手上端详,小心翼翼,生怕扯坏:“她爸,你看看,你看看,这……这”
旁边的韩江早就迫不及待的把硕大的脑袋凑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女儿的照片和名字,旁边那个小伙的名字是许强,那就错不了,不过……
韩江摸了摸脑袋,很纳闷,看了一眼女儿禁闭的房门:“这……这也……太快了吧……这还没蘸墨呢,这八字就写完了?”
叶蒙却有些心疼的把褶皱抚平:“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这么重要的结婚证都保管不好。”说完听见丈夫的自言自语,没好气的说道:“他们是同学,肯定是以前就认识了,还不是你催命似的催?”
韩江眼睛一瞪:“呦呵!你别装好人啊!是谁成天念叨着抱孙子的?转头就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了?你转身当大尾(yi三声)巴狼去啦?”
韩江把腰又靠了回去,点上了一支烟,把脚丫子放在了茶几上,悠哉悠哉的脸上的笑意彷如盛开的菊花:“说这些没用,别管怎么样,如果以前两人就有意思,好上了那就更好了,咱们这也算顺水推舟,等丫头出来赶紧约一下许家嫂子,会一下亲(qing四声)家那边的人。”
杂事不再絮说,直接跳过,却说二人婚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