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妹妹不是赶紧回来,给君焱准备丧事吗?
“君焱说他喜欢肯帝亚,我要在这里陪他。另外,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姜南烟声音平静的吓人,“家里的事情,只能拜托姐姐了。”
“你说。”姜凤仪抹了一把眼泪,一脸严肃的凝神倾听。
二十分钟后,她挂了电话,抹黑来到一间小小的卧房,轻手轻脚拉开窗帘。
浅浅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柔和的落在床上三个并排睡着的小人儿身上。
小孩子睡觉不老实,把被子蹬在脚下,露出小小的身子。
中间是个胖胖的小男孩,正是洛展鹏。
小家伙短短的小胳膊抱着小柏儿,柏儿平躺着,眼睛上有泪痕,似乎哭过。
姜凤仪知道,小丫头肯定又想爸爸妈妈了,好在有洛展鹏这个哥哥在,小丫头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找爸爸妈妈。
三个小家伙白天玩的很累,睡得很香甜。
可怜的小丫头!
心里发酸,姜凤仪走到床前,弯下腰,心疼的看着两个熟睡的小丫头。
忽然,柏儿翻了个身,肉嘟嘟的小嘴吧唧了几下。
“爸爸,我要好吃的。”小柏儿嘴里说着梦话,嘴角有口水流出,不停的吧哒着小嘴。
“唔——”
姜凤仪一下捂住嘴巴,努力压抑住溢出唇外的悲怆,赶紧跑出房间。
客厅里乌漆墨黑,她一头扑在沙发上,喉头发出困兽一样的哽咽,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她替两个孩子心疼,心疼她们这么小就失去了爸爸,更加心疼妹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啪嗒,灯光忽然亮了,随之,男人不悦的声音响起,“你在这里干什么?”
悲鸣声戛然而止,她猛然抬头,泪眼斑驳的看着站在玄关处高瘦的男人,有些无措。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在这里哭,神经病啊?”男人毫不客气的损她,不问缘由,满脸都是嫌弃。
“妹妹……妹妹刚才来电话了,说妹夫在肯帝亚出车祸死了。”姜凤仪悲痛的说。
“啊!”男人先是一愣,讶异了两秒,随即哼了一声,嘴巴刻薄又毒舌的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什么国外旅游,这不是去赶着送死吗!”
听到男人嘴里冒出的话,姜凤仪一下炸毛,“喂,洛新礼,枉你读了几年的圣贤书,怎么说话这么没有水准?什么叫去赶着送死?你说的那叫人话吗?那可是我妹夫啊!”
男人不甘示弱,眼睛一瞪,“你和我吼什么?又不是我让他死的。当初他要去肯帝亚旅游,我就劝过,谁让他不听。现在好了吧,人死了,你和我瞪眼睛。当初他要是肯听我的,还至于死了。”
姜凤仪一下噎住,洛新礼的确是规劝过妹夫,不要他去国外旅游来着。虽然他的本意是嫉妒,见不得别人比他好,去国外旅游,可要是妹夫听了他的话,也不会有今日的惨剧发生。
“妈妈,你们又在吵架了?”
洛展鹏赤着小脚板站在门口,小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稚嫩的声音带着埋怨,“求你们不要吵了,再吵,就把妹妹吵醒了。”
姜凤仪和洛新礼面面相觑,目光带着心虚。
幸亏,洛展鹏没有听到他姨夫死的事情。
“展鹏,是妈妈不好,妈妈这就去睡觉,不吵你们了,你快去睡吧。”
洛展鹏走近她,目光带着狐疑,“妈,你哭了?为什么?”
“哪有。你这孩子,妈都说了,让你赶紧去睡觉,还不快去。”姜凤仪拒不承认,虎着脸道。
洛展鹏看着爸爸,洛新礼轻咳了一声,“臭小子,哪儿那么多事儿,赶紧去睡觉。”
话落,他转身进了卧房,呯的一声把门带上。
姜凤仪闭了闭眼睛,又赶紧睁开,把洛展鹏推进房间,“展鹏,赶紧去睡觉,妈也要困了。”
确实要困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小洛展鹏毕竟是个孩子,不疑有他,上了床,还细心的给两个熟睡的妹妹盖好了被子,这才闭上眼睛。
姜凤仪回到客厅,颓然倒在沙发上,失神了片刻,扯过沙发上的薄毯蒙上,也不回卧房,就在客厅对付着睡了一晚。
次日,她早早起来,收拾行李。
淅淅索索的声音把男人吵醒,不悦的睁开眼睛,嘴里吐出的话恶毒又难听,“这么早扰人清梦,会遭天打雷劈的。”
姜凤仪懒得和他吵,强压着心头翻滚的怒火,边收拾着皮包,委曲求全道,“这两天家里就拜托你照看三个孩子了,我回老家去处理妹夫的身后事。”
洛新礼冷漠道,“我凭什么帮你看孩子。”
姜凤仪的心霎时凉到了骨子里,心里对他仅存的一丝夫妻之情消失殆尽。
如果有来生,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想再嫁给这个男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皮包里抓出一打钱甩了过去,砸在他怀里。
这钱,还是妹夫当初走的时候,塞给她的,给了她十万。
钱!
洛新礼眼神一亮,快速扫了一眼,目测有一万。
他面不改色的装进口袋,“那好吧,我只帮你看两天,你要是回来晚了,可别怪我哈。”
凉薄的话,气的姜凤仪心里发苦,她压下心底愤恨的情绪,红着眼眶夺门而出。
男人是她眼瞎自己找的,她只能自认倒霉。
见姜凤仪走了,洛新礼藏好钱,打电话和单位请了一天假,扎入被窝继续睡他的囫囵觉。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姜凤仪终于赶到了老家,大头三人正等在门口。
“姜姐。”三人看到她,高兴的远远和她打招呼。
姜凤仪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默默地掏出钥匙去开门。
三人感觉她面色有些不对劲,相互奇怪的看了看。
最后,还是齐胜忍不住,开口追问,“姜姐,你打电话让我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二哥二嫂走的时候,可是把车放心交给了他们三人,他们还要忙着出工呢。
“进屋再说吧,外面说话不方便。”姜凤仪说着话,开门径直进了院子。
三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满腹疑惑的跟了进去。
什么事,外面不能说,非要进屋才能说?
进了客厅,姜凤仪也不拐弯抹角,静静的看着三人,直接开门见山,“君焱死了。”
轰——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轰的三人脑子有些发懵。
“什么?姜姐,你说谁死了?”齐胜愣愣的看着她,直认为是他耳朵不好用了。
“我说,你们的二哥,我的妹夫死了。”姜凤仪逐字逐句,沉痛的道。
“不是……”小松僵硬的笑了一下,“姜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就别和我们兄弟开玩笑了。”
嘴上这么说,他的心,却是沉入了万丈深渊。
大头一把揪住姜凤仪的领口,扬起拳头,“要不是看在你是二嫂的姐姐份上,就凭你刚才说这话,我一拳蹦死你。”
姜凤仪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任泪水无声的泉涌。
她何尝不想这是一个玩笑,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空气突然变得凝固,气氛压抑的令人崩溃。
大头一下松开手,一拳狠狠砸在茶几上,爆出一句粗口,“靠,贼老天,你他奶奶滴玩我们呢!”
呯——
茶几四分五裂,姜凤仪睁开眼睛,一言不发。
齐胜脸色阴的吓人,“姜姐,到底怎么回事?”
大头和小松呼的转头看着她,静静地等着她的解释。
他们不相信,他们勇猛霸气,生龙活虎的二哥,会被老天收走。
“你二嫂说,他们出了车祸,你二哥他为了救你们嫂子……”
说到这里,她哽咽住,没有再说下去,但三人已经脑补出了后续。
三个男人霎时猩红了眼眶。
小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用力薅着头发,全身颤抖。
大头张开大嘴,像个孩子一样扯着嗓子就嚎啕大哭,“二哥啊!你怎么舍得扔下兄弟们走了,二哥歪……”
粗大的嗓门,把外面经过的村里人都吓了一跳,一起纳闷的瞅着姜家的房子,议论开了,“这姜家怎么了?怎么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