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在靠背上,目不斜视,淡淡的盯着电脑屏幕。
低垂着的眸子遮掩着眸中的思绪,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人显得很安静。
电脑里正在争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人看见的角落,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只有桌子上缓缓攥起的拳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冷子洋将水杯放到她桌子上,眸光扫过她紧攥的拳头,桂花糕的袋子给她摊开,关心的说道,“饿了吃几块,别空着肚子,会胃疼的。”
话说完,在她额角落下一吻,轻轻走了出去,整个过程顺畅而又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
直到他出去了,姜南烟低垂的眸子抬了起来,目光中似有波涛汹涌。
“继续。”敛去眸中的思绪,她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电脑里的人交相看了一眼,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冗长的会议漫长而又无趣,她的手下意识的摸到袋子里的桂花糕,顿了一下,淡淡扫了一眼已经捏在手里的桂花糕,鬼使神差的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浓郁的桂花香味在口齿间充斥蔓延。
电脑里正在汇报业绩的音调变了音,慢慢变得结巴起来,到最后消了音。
大boss视频会议吃糕点,当看到这画风时,众人目瞪口呆,集体掉了一地下巴。
是他们眼花?
还是出现了幻觉?
眼前的大boss,莫不是被人替换了?
冷子洋出了姜南烟的书房,便进了健身房。
因为健身房只有他一个人,他直接脱掉了上衣,赤裸着胸膛。
关闭了空调的冷风,他用力的拉伸着身体的肌肉,白皙透亮的肌肤上,渐渐渗透出细密的汗珠。
一小时。
两小时。
男人光裸的上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集满了汗珠,顺着流畅的线条,流淌至腰际,邪肆而张狂。
从健身器上下来,他回房间洗了个冷水澡,换了一身睡衣,没有擦干头发,任发丝滴着水。
关灯。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姜南烟明晃晃的身子,挥之不去,身体一阵燥热。
他,这是中了毒了。
一种名为姜南烟的毒。
“姜南烟。”他磨着牙,呢喃着,又像是呓语,“你这个妖精,我若不收了你,老天都不会放过我。”
闭目睡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一股燥意侵蚀着眉心,捞过床头的手机,摁亮了屏幕,时间显示零点十分。
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吃东西,他不放心的下了床,走出房间。
站在女人的房门口,他踌躇不前,这么晚了,想必人已经睡着了。
他转身正要回房,身形突然顿住,使劲嗅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酒味自姜南烟房间里逸散出来,味道很淡,似有若无,不仔细根本闻不出来。
姜南烟的房门虚掩着,门推开,无处逃散的酒气扑面而来,透过走廊泻进去的微光,落地窗前似乎有个人影。
冷子洋摁开墙上的开关,戛的,室内的灯光一亮,厚重的窗帘前,姜南烟靠坐在落地窗前,手里握住一只酒瓶子,里面的酒已经被她喝了一半。
一身素白的衣裤衬的她面容娇嫩,气质高雅,一双满载落寞的眸子悉数收入冷子洋的眼底。
突然的亮光让姜南烟有些不适应,她抬手遮挡了一下。
脚上没穿鞋子,两腿笔直的腿伸展着,莹白的脚边滚躺着两只空了的酒瓶子。
这个女人莫非在借酒消愁?
他抬步向姜南烟走去。
适应了亮光,姜南烟转过头来,男人俊逸的容颜突然在眼前放大。
她的眉头蹙起,“怎么又是你?”话语里充满浓重的嫌弃意味。
这男人把她的房间当成自己的了,想进就进。
酒后的她,眼神有些微的迷离,如烟的眸子氤氲着点点水雾,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孩子气,身上萦绕着沉闷的落寞。
男人蹲在她的身边,看向她的眸光幽邃。
姜南烟避开他的视线,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总是被这个男人看到,感觉真是哔了狗了。
“一个人喝闷酒?”冷子洋扶起她脚边的空瓶子,防止她被绊倒。
姜南烟没有回答他,仰头灌了一口酒,这人怎么可以在下午发生那样的事情后,还敢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她房间里,是谁给他的狗胆。
“出去。”她忽然果断的开口,往外轰人,声音淬着冰,只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失了气势。
冷子洋并没有听她的话出去,反而伸手抽走她手里的酒壶,“喝这么多,不尿频了?走,我带你去睡觉。”话毕,弯腰想要抱起她。
看着空了的手,姜南烟有一瞬的怔愣,渐渐的,她的脸上浮起一股恼怒。
这个臭男人,不经过她的同意,把她的酒壶拿走了,他这是抢她东西上瘾了不是?
“冷子洋,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喝酒关你屁事。”她强忍着一酒瓶子招呼他脑袋上的冲动,甩开他的手,想要爬过去拿他放在一边的酒壶。
反正脸都丢完了,她也不介意说脏话了。
甩的用力,报应来了。
因为坐的太久,她双腿有些发麻,一个趔趄,向一侧跌去。
“额……”
她不觉痛呼一声,抓住自己的双腿,那股酸麻的痛意,还真特么的酸爽。
看到她难受的表情,冷子洋明了的拿开她按在腿上的手,赶紧给她揉捏着。
顾不上甩开他的手,腿上的不适令她俏丽的五官有些扭曲。
“好点了吗?”看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冷子洋温声问道。
姜南烟缓缓垂眸,没有言语。
须臾,她抬起眸子,淡淡的道,“冷子洋,你说个条件,看我能不能做到,只要你离开。”
这人在这里只不过两天,自己就被他逼得这么狼狈,甚至连她的身子都几乎被他看光。
如果再让他住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强烈的不适感,让她极力想要这个男人离开。
这女人,竟然枉想着用钱来打发他离开?
冷子洋沉了下脸色,眸光中风起云涌,幽芒闪现。
“相处一个月后,我会自动离开,这是我们说好了的,你且忍耐一个月。毕竟,一个月也不长,很快就会过去。”
冷子洋当然不会说要她嫁给他之类的话,他怕把女人直接吓走,唯有徐徐图之。
姜南烟讥诮一笑,“冷子洋,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个月就会让我爱上你吧?捞笔钱,比做梦来的实在,别弄得到时大家都难看,反而不好了。”
别说一个月,连一天她都不想和这人多呆下去。
“既然你知道不会爱上我,又何必在意这一个月的相处,你该不会是害怕会爱上我吧?”冷子洋凑头靠近她的脸,盯住她的眼睛,想要看出些什么。
“激将法对我没用。”姜南烟淡漠的道,“我只是讨厌看到你,就这样。”
“就这样?”冷子洋气笑了,“那恐怕你要忍忍了。我冷子洋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好了一个月,既不会多一天,也不会少一天,除非你是怕爱上我。”
屁哩。
她讨厌他还来不及,还会爱上他?这男人是哪来的自信?
“一个月就一个月。”姜南烟冷冷的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冷子洋突然拦腰抱起她,向床边走去。
姜南烟身体一僵,目光中似有波涛汹涌,“冷子洋,你干嘛?”
把人放到床上,冷子洋给她扯过被子盖好,“这么晚了,快睡觉,女人熬夜不好。”
话毕,温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起身就要离开。
转身之际,脚步一顿,女人被子的一角下面露出一件男式衬衫,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上面,极有辨识度。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衣服。
冷子洋眯起眼,危险的瞟了那衣服一眼,不理那恼怒中的女人,转身到落地窗前将酒壶都给她收拾干净了,关灯,带上了门。
随着脚步声走远,夜再次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