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楼堡的公众宗祠里。
昌军与昌辉,察言观色之后发现,陈富贵一直都是比较神态平静的在摆弄着他与家丁带过来的那些祭祀用品。
陈富贵一边清理着供奉桌上的那些落灰,一边从兜篮里头拿出来一些香烛与纸钱。
他慢条斯理,每一个步骤都是做得无比的认真。
他的心态很是虔诚,他的内心也是对很多人和事都发自心底里的感激与感谢。
陈富贵对于祖宗神灵保佑之说,他一直都是持着非常中立的态度的。
因为他很清楚,一个人会得到多少的物质享受、能够得到多少的荣华富贵,主要就是靠个人的努力,再加一些比较不错的运气罢了。
靠那上天的保佑,能够得到富贵的人肯定是寥寥无几。
但是,他却非常坚定的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天下苍生万物的环环相扣,道生自然。
凡事,有因才会有果。
有什么样的心,才会去做什么样的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有了之后偶然或必然之结果。
反之亦然。
祭祀祖宗这件事,倒不是说他希望祖先能够带给他陈家多少的好气运,尊师重道,敬畏祖宗也仅仅是为了那本就应该的尊敬尊重而已。
这些事,他一向看得开,不然的话,他这些年也不会凭着自身一己之力通过买进卖出就挣下来那么一份大的家业。
陈富贵很淡定也很淡然。
一旁的昌军与昌辉,看着眼前不紧不慢的陈富贵,他们俩却是有着一些旁人所不易察觉的小小尴尬与忐忑。
陈富贵一边忙着摆弄他手中的那些祭祀用品,一边偶尔又会用眼神乜上他俩人一眼。
对于他们俩人的到来,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反感。
反倒是对他们的帮忙,还有意无意的让出一些身位,让他们俩好插得上手摆弄一些。
祭祀祖宗这些事,原本陈富贵就不打算再来宗祠这里,因为他祖宗的牌位,基本上都已经带回去家中小神台供奉。
还在这的,只是远祖了。
之前的举措,实际上当时也只是迫于无奈。
“富贵叔,我俩没事。”
“我俩也是赋闲在家,反正呆在家里头闲着也就是闲着。
想着富贵叔这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好事连连,肯定会有需要信得过的人帮一些小忙的时候,所以我俩就过来了。
过去的事,还请别计较。
我爹和我叔他们…他们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做了他们不该做的错事。
他们都说,没脸再过来见富贵叔,说对不住您。
都让我俩,给叔道个歉。
还请富贵叔,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们愚昧的人计较。
侄儿给叔,道歉鞠躬了。”
俩人说着,一边抱拳鞠着躬一边又要跪下来行大礼,一副诚心诚意道歉的样子。
陈富贵蹙着眉,连忙放下手中的祭祀物件,伸出手去把他们俩给扶住。
“你们俩不必如此,那些事情其实我心里头都知道,并不是你们哥俩的错。
你们父叔他们,以前办的那些事情确实是忒不地道。
既然你俩喊我一声叔,那这个情我便领了。
我家的活平时也有人做,祭祀方面的事、还有族里面的那些公众的事,你们要是得空的话…就多多帮一下忙吧!
我对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是恨不起来。
反倒是,叔我从始至终都是希望你们大家有大出息的。
只要是华楼陈氏的后生,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有所遭难受灾。
以前我是如此做的,现在更是如此想的,将来我们一家无论富贵还是贫穷,都不会改变我的这一个想法。
只盼你们一个个后生青壮都能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你们从小就是叔看着一岁岁长大的,你们何曾见过叔对咱们华楼堡的任何一个少年后生与孩童有过嫌弃之色?
反正你叔我从年轻那时起就会对陈姓的孩童们…年年发糖岁岁送饼,从不落下一年。
这事…你叔算有人味吧?
往后,如果你们平日里闲暇在家有空,叔随时欢迎你们到我家里来做客。
但是,也请你们回去以后转告你们父叔一句话……”
俩人同时一愣,但同时俩人的心中又是一喜,他们俩已经明白,陈富贵这也就算是表明了他的态度,算是放下了积怨不再责怪于他们。
他们俩也明白,冤冤相报何时能够了的大道理。
况且那事,确实是己方父辈他们所犯下的错误。
即便人家要一直记恨,那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陈富贵此人看着粗俗,但是他的心中却是如此的坦荡与宽广。
相比自己家的父叔他们,确实也是真的太没有格局了。
人比人,真得气死人!
“一句……什么话?”昌军有些急促不安的问道。
陈富贵收起之前的淡然,脸色一寒后说道:
“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