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为什么伊波恩子爵会来找您呢?难道您也卷进了那些邪恶的事情之中么”克莱因开门见山地询问他。
“不……我只是……我只是想救更多的人。”
这件病房的窗户被紧锁着,透不进一点新鲜空气。
“救更多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嗯……”艾伊医生将他的双手合拢,“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做‘枯萎症’?”
“从未听说过。”
“这是一种新出现的邪恶疾病,只要是染上了这种病的人,一般都活不过三个月。他们的身体会逐渐崩溃,而他们的器官也会开始衰竭。直到最后,他们的身体整个都腐烂掉了,等皮肤也开始腐烂,身体里的污物就会立刻流出来。”
“听上去似乎是一种很恶心的病啊。”
“没错,而且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能够治疗这种病的方法。”
“难道说伊波恩子爵接见您就是因为这个怪病吗?”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当时我向他写了封信,希望去子爵先生那里寻找可能有用的医书。”
“不过看来是没有找到的?”
“是……”艾伊看上去十分失落,也许他并不是在说谎。
“很好,可是我还想知道您是否和子爵先生有些私交呢?”
“并没有……我之前不认识他,但是听说过,毕竟他也是这个地方的名人。”
“嗯,确实。”
“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呢?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还问我这些问题。”
克莱因刚打算离开,但是听到艾伊医生的话之后又停了下来。
“我吗?我是从奥拉亚来的,专门负责解决这些恐怖的事件。”
“算了,年轻人,没有用的。”艾伊医生叹了口气,“完全不起作用,事情远没有你包括政府高层的那些人想的那么简单,并不是死了一个阿尔卡斯就可以安定的。”
复生邪教主要在旧王国故地活动,已经给这里的居民带来了极大的恐怖。而且那些不死心的旧贵族也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力量并不弱于联邦。
“你要相信我们可以解决的,北方都已经被平定了下来。”
“不,不不不!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那本笔记本,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了!”
“为什么呢?”克莱因一脸疑惑地看着艾伊医生,而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翻动起了那本笔记本。
“他们已经被控制了!或者就是在暗中被杀死了!这个城市确实没有希望了,但是无辜的市民仍然可以在他们的阴影下苟活。”
“不,不会的。”克莱因将手搭在医生的肩膀上,“请您相信我,我会给这个城市带来希望。”
艾伊自知无法让克莱因改变心意,痛苦地低下了头。
“如果您没有想和我说的了,那么我就离开这里了。”
“嗯……你走吧……”
克莱因打开了病房门,艾伊掏出了自己的枪。
他将枪口瞄准了克莱因的后背,搭在扳机上的食指不住地发抖。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扣下去。
大概又过了十几秒钟,克莱因已经离开了这一层楼,而他也小心翼翼地将枪收进口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这里,麦基父女微笑着迎接着他。
“艾伊医生,所以我的女儿还是有救的对吧?”
“嗯……从原则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无论是什么疾病,都会有相应的治疗方法。在服用了我开的药之后,伊芙琳小姐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
艾伊现在还记得,伊芙琳刚到他这里来的时候,还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而她的病情也都是枯萎症中后期才会出现的,那个时候,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也会让她的双眼满是惊恐。
“那是肯定的!要不是有医生您,我现在恐怕已经失去对生活的信心了。”
麦基很慷慨,为了治好伊芙琳的病他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伊芙琳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的母亲在刚生下她时就因为出血过多而死去,父亲麦基是她唯一的依靠。
现在的伊芙琳也恢复了以往的生气,在生病之前,她一直都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但是也许很快就不是这样了,医生的药,已经快要用完了。
这是他和伊波恩子爵达成的协议,伊波恩子爵向他提供抑制枯萎症的药品,而他则为子爵提供线索,只要子爵需要,他就必须去亲自拜访子爵。
可就在几天前,子爵来找他了,并带来了一个噩耗:子爵不需要他了,而他也再无法从子爵那里得到药品。
“没问题,我再为伊芙琳小姐提供一周的药量。”
他打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这里面还有足够他最后一周的药量。
“太好了,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呢?”
“痊愈……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要让她的身体慢慢适应,并自动地产生能够抑制枯萎症的机制……这样才能痊愈!”
他并不擅长撒谎。
“真是太感谢您了!”麦基先生从座位上坐起,一把握住了艾伊的手,“医生,下一周我还会来拜访您的!”
没必要了,他这样想。他的葬礼不需要太多人。
“真的是十分谢谢您呢!”伊芙琳也将身子微微前倾。
几分钟后,麦基先生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现在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强烈的刺痛感袭击着他的身体,他知道,这是枯萎症发病的表现。
“该死!”
他习惯性地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去拿药,但是他这才想起来,最后的药已经没有了,他把更多的生机留给了自己的病人。
他用双手支撑起自己沉重的身体,然而剧烈的同感很快就传遍了全身,他的双手失去了力气,整个身体倒在了办公桌上,而左手的指骨也因此断折。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痛苦,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到他的呻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开始讨厌这栋用克拉奥佩特拉的材料建成的医院。
他的右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枪,那才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的书架竟也像他一样,径直倒了下来,几本大部头的医书砸中了他的头部,但他竟然更希望就这样直接砸死他。
“算了,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办公室,被从虫蛀坏的书架上掉下来的一本医书砸死的医生。真是可笑!”
他扣下了扳机,第一枪打向了玻璃窗,直接就将它打碎。他希望有人注意到他的死。
第二枪,他瞄准了自己的头部,用最后一颗子弹让自己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