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沙城中，云楼之上，我端坐在云楼边缘，望着下方正在以一指禅炼气炼力的唐白。
豆大的汗珠落下，唐白声音发颤说道：“干爹，我快支撑不住了。”
“支撑不住就换一根手指。”我语气平和地说道。
唐白的手掌抚地，稍稍偷懒，道天尺当即飞向唐白，唐白吓得立马哇哇哭叫起来：“干爹别打我，我用手指还不行吗？”
唐尧嘟囔着嘴，食指倒立，满脸委屈。
我说道：“修道炼气向来没有容易的，练完的功课再去玩。”
此时身后的袁龙沙将泡好的茶水恭敬地端来。
“师傅，茶好了。”
我喝了一口茶，轻轻叹了口气。
“师傅，是徒儿泡的茶不好吗？”
“挺好的。”我说道。
“那师傅为什么叹气？”袁龙沙问道。
我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觉得不安。”
“师傅是想师弟了吗，师弟已经走了三天了，您若是想他，我这就捏碎玉石把他叫回来。”袁龙沙说道。
“不用，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也有自己的朋友，龙沙，你有什么梦想吗？”我问道。
袁龙沙说道：“我想永远陪在师傅身边。”
我苦笑，说道：“修行不易，你好不容修炼为人，那就体会为人的乐趣，成为人族之后，你的寿元便会遭到天道制约，不过百年而已，未来怎样连我自己都说不准，在我身边，你能有什么乐趣？”
“徒儿也不知道，但在师傅身边，我觉得内心很安宁。”袁龙沙说道。
“你师弟都已经出去游历了，你不想自己到处走走吗？”我问道。
袁龙沙摇头。
“随你吧。”我说着将茶杯放回茶盘。“龙沙，你已经是当世地仙，你得找到自己的道。”
袁龙沙刚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望向远天。
我同样望向远天，只见龙沙城外，一个男子的身影正在朝龙沙城内走来。
男子身影模糊，所过之处，周围万物漂浮，守城铁甲卫见状，手持长戈想要驱赶男子，尚未靠近便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
男子走向龙沙城的大街上，看似行动缓慢，实则一步百丈，向云楼方向迅速靠近。
我起身落向楼下，将正在倒立的唐白扶正说道：“去找你父亲。”
唐白见我神色严肃，连忙跑向别院。
我打开看向门外，此时那身形模糊的男子已经来到云楼前的大街上，身上道韵天成，气息浑然，举手投足间都暗含天道。
“哪个是徐凉？”男子不客气地问道。
“是我，不知前辈何方神圣，找我徐凉又何事？”我推开门恭敬问道。
男子打量了我一眼说道：“听闻你修炼邪术，不知是真是假？”
“前辈觉得什么邪术？”我反问道。
男子说道：“自然是邪门歪道的本事，比如你的巫蛊之术。”
我说道：“巫蛊之术最初的创立是用来救人的，只不过是历经多年发展，衍生了诸多邪术而已，无论是旁门左道还是道门正统，都有一些禁忌之术，晚辈以为，一门术的邪不邪还是要看学术的人邪不邪。”
“那你觉得你邪不邪？”男子问道。
“看来前辈是为我而来。”我说道。“我此刻就在前辈面前，前辈觉得我邪不邪？”
“表面上看，看不出什么。”男子说道。
我说道：“以前辈的修为应该可以感知所修炼的道。”
男子说道：“你表面上看起来中正祥和，可你的体内却暗藏一尊邪神。”
“前辈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虚实，看来是某位老祖级的人物，不瞒前辈，我体内的确有一尊邪神，但他出不出现，并不取决于我。”我说道。
“你指的是，取决于你的敌人吗？”男子问道。
“前辈是个聪明人，想必你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关于我的事情，我的名声打从我出道以后就不是很好，有人说我邪魔歪道，有人说我心狠手辣，也有人说我滥杀无辜，如果没有一些特殊手段，我已经死了不止八回了。”
“为什么别人都要杀你呢？”男子问道。
“前辈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为什么我从小舍命庇护的人会对我反目成仇，为什么人一旦身居高位就会目中无人，为什么别人杀光我的父母妻儿没人为我讨回公道，为什么明明我是六派会武第一，道尊令却不传给我，为什么人总是宁愿相信一面之词，也不愿意停下来好好听我说一次话。”
男子沉默片刻，说道：“你灭人全族，滥杀无辜。”
“比如呢？”我问道。
“中原杨家。”男子说道。
我冷声说道：“中原杨家盘踞中原之地两千年，我不想讨论他们的功过对错，但我的徒弟就是死在杨家人手里，我那徒弟乖巧懂事，仁爱爱人，只因为身怀龙气就被杨家人所杀，他们觉得自己无辜，说是奉命行事，人总是喜欢推脱责任，明明自己做错了，却死不承认，还想要以势压人，当我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们时，他们又觉得很委屈。”
“别人杀你一个人，你灭他们全族，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男子问道。
“自然大有不同，我起码不会去欺压心存良善之辈，更不会践踏弱小。”我说道。
“可一个庞大的家族，总有未经世事的无辜孩童，不必赶尽杀绝。”男子说道。
“祸不及妻儿吗？这种言论我早已懒得解释，前辈修道多年，红尘历练比我多得多，你举手之间都暗含天道，说明早已脱离人间凡俗，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坏了自己的道心，前辈如果是个知趣的人，我可以和前辈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喝茶讲道。”
“那如果我不知趣呢？”男子问道。
“如果不知趣，晚辈也有应对之法，一切都取决于前辈，不过我想给前辈提个醒，你最好还是保留一下自己的实力。”
男子呵呵一笑，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暂时不知道前辈具体是谁，可前辈收的徒弟闯了大祸，近段时间，杨家的杨天宇得了奇遇，学成太阴秘术和霸绝天下的一剑诀，野心膨胀，目中无人，先是杀了秦岭吕家的家主吕神侠，又杀了术字门门主吕尚，不是晚辈说大话，这两个人，除了我徐凉能杀，天下还没人有资格能杀他们，哪怕他杨天宇有你蜀山仙人罩着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