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木木带着技安离开云楼。
技安转头看向云楼阁顶的身影,随即便跟在木木身后走向都尉府。
到了都尉府,技安站在都尉府门口,他望向都尉府楼上望来的众人,面容天真无邪,心中向阳,满怀对未来的期许。
门内,木木对一名武首说道:“这技安脾气温和,又没修炼,不要安排他和那些粗人在一起住,给他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是徐文书特别交代的,另外告诉杨骞,对他格外照顾一下。”
“属下知道了,放心吧木木大人。”武首恭敬说道。
木木走后,武首瞥了一眼技安说道:“你跟我来。”
技安乖巧地跟在武首身后,很快来到都尉府后方的木排楼,武首向一名铁甲卫的卫队长交代完之后,看向技安说道:“小子,你在这先住上一段时间,杨骞大人正在外地出公差,等他回来再安排你做事。”
技安恭敬说道:“知道了。”
卫队长看了一眼技安,指着木排楼的最后一个房间说道:“技安,你就住在最后一间屋子吧,这段时间先适应一下,咱们都尉府负责不夜城的保卫工作,平常大家都要训练,没人顾着你,你要是吃饭自己去食堂吃,等杨骞大人回来后再给你安排做什么活。”
“知道了,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技安问道。
卫队长说道:“平常大家都叫我老赵,你叫我老赵或者赵哥都行。”
“知道了赵哥。”技安说道。
卫队长走后,技安走进最后一间屋子,打开之后一股刺鼻的恶臭冲来。
技安望着房间内的死老鼠,还有满墙的霉菌,不禁眉宇微蹙。
傍晚之时,技安望着收拾干净的屋子,心满意足地瘫坐在地,望着西下的夕阳,平静地打了个盹。
醒来之时已经是午夜,技安连忙走进屋子,这才想起忘了去领棉被和生活用品。
三个月后,日渐消瘦的技安在一阵吵闹中醒来,卫队长敲着门说道:“技安,昨天兄弟们喝了很多酒,今天早晨宿便拉得到处都是,你赶紧起来把厕所清洗干净。”
“知道了赵哥。”
技安应了一声,连忙爬起换上还没干透的衣服,拎起粪桶和粪勺走向厕所。
一直忙到晌午的时候,技安拎着粪勺刚从厕所里走出来,迎面便撞上卫队长。
卫队长一脸不耐地问道:“你不会现在才打扫完厕所吧?”
“赵哥……厕所里太脏了,而且上午很晚才有水……”
“就你借口多,没水你不会自己去挑?”卫队长没好气地说道。“我已经把最简单的活给你了你都不能干,别人一个时辰就完成的事情,你一上午才干完,你这是打扫厕所的态度,你在厕所里吃屎的吗这么慢?”
“赵哥,我……”
“好了,我看你是越来越不上进了,当初还以为你真是徐文书的人,你真是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你今天中饭就别吃了,都尉府淘汰了一披兵器放在院子里了,你一会搬到库房。”卫队长说道。
“哪个库房?”技安问道。
“你说哪个库房?你脑子呢?你是猪吗?”卫队长骂道。
入夜之后,技安筋疲力尽地躺在木板床上,睡至半夜,忽然听到有推门的声音,这才想起忘了锁门。
起身之后,却发现一名满身酒气的男人站在屋里,双眼馋如饿狼。
技安语带哭腔,摇头说道:“哥哥,我是徐文书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杨骞大人出差回来知道了会杀你的。”
男人说道:“杨骞大人早就回来了,你在后院见不到而已,你还真以为你是徐文书的人?徐文书的人哪个如今不是鸡犬升天,会住在这种破地方扫厕所?”
“不会的,徐文书是让我来历练一段时间就可以做他的茶侍。”技安说道。
“人家徐文书有徒弟伺候,还有那么多绝色美女排队等着伺候他,能轮到你?”男人嘲讽道,一巴掌扇在技安的脸上。“张嘴,不然我弄死你。”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技安随着众人站在木排楼门口。
一名身穿正服的人透过人群看向技安说道:“就他了。”
卫队长诧异,连忙说道:“张御史,这个人怕是手脚不太利索,您怎么选他进监察司?”
张御史说道:“是木木大人的吩咐,徐文书今天提到了这个叫技安的,他在你们这发挥不出作用,白白糟蹋人才,技安,跟我走吧。”
技安兴奋说道:“那我去收拾东西。”
“还收拾什么东西,你需要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张御史说道。
技安乖巧地随着张御史离开,望着技安离去的身影,卫队长身旁的一人说道:“老赵,这个技安还真是徐文书的人,他在我们这可没少吃苦,而且听说他被……”
“嘘。”卫队长连忙做个噤声的动作。“我们又不知道,而且这小子不像是个会报复的人,先看看再说,监察司那边有我朋友。”
入夜之后,监察司后院,宽敞整洁的卧房之中,张御史望着刚刚洗完澡的技安凝眉问道:“你身上的伤都是怎么弄的?”
技安委屈说道:“不小心摔的。”
张御史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来历,你没什么背景,只是被武当掌门宋问推举来不夜城的,其实天下都一样,任何地方都是个草台班子,若是真有徐文书庇佑,你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徐文书是个狠人哪,他杀得天下人惧怕,连老天师如今都畏他三分,以后这天下八成都是他的,听说昆仑仙路即将打开,到时又免不了一场天翻地覆,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实现自己的使命,那就没有白来这世间一趟了。”
“使命?”技安呢喃低语。
张御史点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但是我的使命是阿青城主赋予我的,作为监察司的监察御史,我的职责就是保证不夜城的清正廉明,谁想要贪,我就查谁。”
一个月后,技安的房间之内,张御史脸色惊恐,一边烧着手里的账本一边叮嘱道:“技安,鬼称的事情不要再查了,幕后主使是杨家,我们师徒俩的缘分尽了,烧完这些证据,我自裁,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老婆孩子还有一条活路。”
“师傅,杨家怎么了,我可以去告诉徐文书,我叫过他爷爷,他会帮我的。”技安惊恐说道。
张御史摇头说道:“没用的,你这辈子也见不到徐文书了,我不知道不夜城那么多商家的鬼称主使是杨家的人,杨万里知道你和徐文书的关系,我死了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徐文书了,你想要活着那就装傻,知道吗?”
技安点头,望着张御史急匆匆地走出门,又急匆匆地将麻绳吊在院子里的一棵榕树上,很快就挺尸在树下。
大门打开,两名黑衣人望着院子里上吊的张御史,试探了呼吸之后便转身离开。
技安躲在屋内双目酸涩,不停地抹着眼泪。
他转头望向屋内还没烧完的账本,眼中燃起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