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陆离的漆黑光影迅速消散,眼前一片模糊。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双厚重的皂靴,皂靴前面,还有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棍子。
女鬼慢慢睁开眼,虚弱感和无力感从全身各处散发出来,一起涌进大脑。
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脑中浮现出她在玫瑰花谷‘渡魂’的场景。
在‘渡魂’进行到一半的时侯,魂力缺失的无力感开始从体内溢出。
“只能帮他到这了,至于能不能醒来,就要看这个鍕人的造化了。”
想到这,女鬼准备将嘴唇从男人的额头上分离。
略微一用力,惊愕事情发生了……女鬼的嘴唇和鍕人的额头,仿佛被‘哥俩好’粘住了,怎么分也分不开……
这下女鬼开始急了。
她的确是想救这个鍕人,但是从没想过要将自己也搭进去!
努力尝试几次,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虚弱感越来越强,女鬼知道,如果身下的这个鍕人,不主动将她的嘴唇松开,很快她就会烟消云散。
在彻底昏迷的一刹那,女鬼的心里不甘的喊了一声“冤家”!便彻底闭了眼。
自己这是彻底死亡了吗?
女鬼双手用力按住纯黑色的粗糙石头地面,慢慢抬起头。
一个穿着纯黑色缎袍的衙役出现在眼前。
衙役面目冷峻威严,手握‘杀威棒’,带着一顶长长的帽子,帽子上绣着一个古篆的‘狱’字。
再往前看,左右两排都是手持‘杀威棒’的衙役,而女鬼自己,正瘫坐在两排衙役中间。
女鬼恍然明白,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审犯人的衙门。
自己不是在玫瑰花谷中吗?怎么醒来之后便到了这里?
看这阵势,跟古代官员审问‘搞破鞋’的女人有些类似。
“自己这是穿越了?穿越到古代,成了一个搞破鞋的女人?”
“这样也挺好,上辈子的老公总背着自己‘搞破鞋’,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自己也应该尝尝当‘破鞋’到底是啥滋味,为啥那么多人都喜欢当……”
随着魂力的逐渐恢复,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清晰。
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书案,书案上依次摆放着惊堂木、签筒、印盒(含大印)、砚台、笔架。
书案后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十八层地狱’的丹青,丹青两旁,有一副对联。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
无心为恶虽恶不罚。①
再向上看,头顶悬挂的巨大匾额上,“阎王殿”三个大字笔走游龙,透着威严和压抑。
“阎王殿!这里是阎王殿!”
女鬼浑身一哆嗦,‘阎王殿’这三个字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身上所有的戾气压榨的一干二净!
庄严肃穆的大堂和肃杀的空气让她的恐惧开始悄悄滋生。
“一会,一会就要见到阎王爷了吗?看来,自己,自己这次是真的下地狱了!”
这个让无数活人恐惧和害怕的神秘人物,已经让女鬼完全忘记了曾经的‘厉鬼’身份,只剩下胆颤和心惊。
“威武!”
‘阎王殿’两旁的衙役突然一起发出威严的喊声,‘杀威棒’敲击地面的“砰砰”声让女鬼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威武”声结束,偏堂传来脚步声,女鬼瞪大眼睛,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一个头戴金冕,身着黑色龙袍的威严身影缓缓走进大殿。
身影的身后跟着四个人,第一个身材修长、头戴尖顶白帽、手持哭丧棒和招魂幡。不知为何,这个白色身影让女鬼觉得异常熟悉。
很快第二个身影出现了,第二个头戴尖顶黑帽的黑色身影,手中也拿着哭丧棒和招魂幡。
“这,这难道是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跟在黑无常身后的,是一个身材雄壮,长着牛蹄和牛头的恶鬼。
牛头恶鬼手持铁钗,用铜铃般的牛眼瞪了女鬼一眼,女鬼浑身一哆嗦,不敢与其对视。
最后出场的是一位身材如骏马,马蹄马面的恶鬼,马面恶鬼手持枪矛,跟在牛头恶鬼身后。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凑齐了,如此说来,打头的那个头戴金冕,身着黑色龙袍的人,就,就是阎罗王?
等到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分列两旁,头戴金冕,蓄着大胡子的阎罗王坐在了书案后边的太师椅上。
看清阎罗王的样子后,女鬼总觉得这个阎罗王的面目轮廓有些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凝重的气氛让瘫在地上女鬼喘不过气来。
“啪!”
仿佛安静的湖水投入了一块巨石!
惊堂木发出的巨响让女鬼浑身一颤,直接趴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两个颤颤悠悠的字。
“大人……”
在女鬼低下头的瞬间,台上的‘阎罗王’脸上闪过一抹不忍,刚想说一声“女士快快请起”,旁边的白无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轻咳一声,淡淡道:“阎王大人,注意你的身份。”
“啊……”阎罗王恍然大悟的回过神,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台下何人!”
“小,小女子胡翠兰。”
“今年多大了?”
“啊?”
胡翠兰微微抬起头,总觉得阎罗王的话,有点串词……
“你应该问芳龄何许!”白无常附在阎罗王耳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阎罗王一眼。
“习惯了……”阎罗王小声回了一句之后,再次正襟危坐。
“芳龄何许!”
“二十有八。”
“家住何方?”
“L省连大市兰花小区10栋1408。”
“嗯……”阎罗王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谢必安!”
“在!”白无常拱手垂立。
“查查生死簿!”
“是!”
白无常从书案上拿出一个写着‘生死簿’的线装古书,开始翻找起来。
“L省……”
白无常一通乱翻之后,指着空空如也,没有一丝字迹的‘生死簿’,面不改色道:“找到了!”
“莲花小区……”
“在这!”
“10栋,1408……”
“在这里!”
“胡翠兰……”
“在这!”
白无常说着将手里的‘生死簿’交给了阎罗王。
阎罗王接过‘生死簿’,看着空无字迹的页面,用威严的声调道:“胡翠兰,生于癸酉1993年……”
“大人,我,我生于1994年……”胡翠兰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啊~”阎罗王将‘生死簿’微微举起来,瞪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生于1994年……年.……”
“1994年是什么年?”阎罗王用‘生死簿’挡住脸,偷偷问白无常。
白无常惨白的脸一阵抖动,脸色差点直接变成‘黑无常’。
“甲戌年!”
“胡翠兰!生于甲戌1994年,卒于……”
阎罗王在书案上用威严的声音读着生死簿,台下的胡翠兰偷偷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吃惊的事,本已经闭上很久的嘴巴再次慢慢张大。
阎罗王旁边的白无常察觉到胡翠兰目光中的惊诧,斜着眼看了一眼阎罗王。
只见……
这位正襟危坐、神态威严的阎罗王,朗读的‘生死簿’,竟然是倒着的……
①:对联出自《聊斋志异》
……
……
PS: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