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顾旭刚要起身回房,大姨的声音从厨房悠悠传来:“顾旭啊,姨本来盘算着等你高考完了再让你回祖国呢。可如今姨琢磨着,算了,那种规规矩矩的安排,怕是不合你的性子。你看茶几上那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可得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也别乱花。等你回去了,要常常给姨来个电话,知道不?”
大姨的话,宛如一把锐利的针,深深刺痛了顾旭的心。心头猛地一缩,眼眶泛红,嘴唇微张,脑海里思绪翻涌,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顾旭用力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他不想让大姨看到自己这脆弱的模样。转身走向茶几,拿起那张卡,那卡仿佛有千钧重,他紧紧地攥在手中,如同攥住了大姨无尽的爱。
明白新的生活画卷即将在自己面前展开,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多少孤独与艰难险阻,他都要带着大姨的这份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顾旭在门口默默穿好鞋,然后出门了。在大街上徘徊了许久,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对大姨的不舍。
不经意间,他看到街边有一家奶茶店。“傍晚刚地震完,怪不得平常人多得摩肩接踵的奶茶店,现在客人寥寥无几呢。”他暗自思忖。
这种奶茶店的消费可不低,一杯奶茶通常都要三四十块,顾旭向来节俭,平常根本不会在这儿停留。
但他刚要抬脚离开,又突然改变了想法:“我都要回国了,尝尝这里的奶茶也算是留个纪念吧。”于是,他下定决心,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店里。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请问您想要点什么?”服务员热情洋溢地招呼道。
“樱子?”顾旭不禁脱口而出。
女服务员闻声抬头,认出是同班同学,虽说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但在这种情况下,打个招呼也是人之常情。“顾桑。”
“樱子同学,你在这儿打工呢。”顾旭说完就有些懊恼,在日本这样的称呼有些失礼,女孩听了,微微有些脸红,没有回应。
“麻烦给我一杯茶咖啡!”顾旭正急于摆脱这尴尬的氛围,这时旁边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女孩还扭头冲顾旭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那你呢?”樱子又问顾旭。
“跟她一样就行。”顾旭回答道,同时趁机打量起这个女孩。只见她的脸庞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精致得如梦似幻,漂亮得让人窒息。
顾旭顿时面红耳赤,长这么大,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如此美丽的女孩。他的脸颊滚烫,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孩,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难道是命运的安排?要是能和她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顾旭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攥了攥衣角,像是给自己注入勇气,然后有些羞涩地走到女孩桌前,微微鞠躬,挠了挠头,有些结巴地问:“你好,我……我能坐这儿吗?”
这个女孩正是苏不语,她今晚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樱川县。外面的街道在傍晚地震的冲击下显得格外冷清,昏黄的路灯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她就是在这样略显萧瑟的夜色中匆忙赶来的。
听到顾旭的话,苏不语轻轻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同时摆了摆手:“構わないよ(没关系)。”
坐下后,顾旭紧张得不知所措,双手不停地搓动,双腿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里像是有一群小鹿在乱撞:“我该和她说些什么呢?会不会一开口就被她嫌弃啊?”
然而,他发现苏不语一直专注地看着手机,似乎对他毫无兴趣,他那股兴奋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
他暗自思忖:“她肯定觉得我很无聊,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犹豫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小声地问:“那个……你也是樱川高校的吗?”说话间,眼睛不时偷偷瞄向苏不语的表情。
苏不语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随后又将目光移回手机屏幕,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没有说话。
其实,苏不语早就察觉到顾旭的紧张与失落,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顾旭的详细资料。
“二位的茶咖啡,请慢用。”樱子将咖啡端了过来,托盘与桌面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哐当”声,在安静的店内显得格外清晰。
“谢谢!”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日语和中文交织在一起,打破了略显尴尬的寂静。
苏不语优雅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咖啡杯的把手,微微抬起杯子,轻抿一口,咖啡的热气在她面前升腾而起,氤氲开来,模糊了她那精致绝伦的面容。
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细细品味咖啡的味道,又像是有些不满。顾旭偷偷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犹豫再三后,鼓起勇气,身体微微向前倾,手指在桌子上不安地划动着,轻声说:“这咖啡闻起来很香呢,你觉得呢?”
苏不语放下咖啡杯,用手轻轻将眼前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看了顾旭一眼,语气平淡地说:“还好,我喝过更好的。”
顾旭听了,肩膀微微下沉,尴尬地笑了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干笑两声,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心里十分矛盾,既渴望和她交流,又害怕被她拒绝。
在这短短十几分钟里,顾旭的脑海里像放映电影一样,闪过无数美好的幻想。
想象着:“要是她能成为我的女朋友,那我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我们可以一起漫步在街头、一起看浪漫的电影,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想着想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傻笑,可没过一会儿,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顿时清醒过来,眉头紧皱,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我真是痴心妄想,她就像高高在上的仙女,而我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我怎么配得上她呢?”
这么想着,顾旭赌气般地一把抓起咖啡杯,仰头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声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起身快步走向收银台,准备付钱离开。
收银台边摆放着一些可爱的小摆件,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为这有些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丝温馨。
“多少钱?”顾旭一边问,一边伸手去兜里掏手机,他的手微微颤抖,心里默默祈祷价格不要太贵,否则他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1700元,扫这里就行。”
1700日元约合70元龙国币,顾旭一听,眼睛瞬间瞪大,手像被火烫了一样从兜里抽出来,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脑子里“嗡”的一声:“完了,我手机里总共就只有50元龙国币啊。本来我是想看着价格表点便宜的,都怪我被这个漂亮女孩弄得晕头转向,脑子一热就什么都忘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顾旭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此时收银台的灯光仿佛格外刺眼,将他的窘迫暴露无遗。
“先生,您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收银员关切地问道,她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身后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口味的奶茶粉罐,五颜六色的包装在灯光下闪烁,有些晃眼。
“没,没事。”顾旭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手紧张地攥成拳头,又松开,然后在衣服上不安地蹭了蹭,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眼睛不停地往苏不语那边瞟,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这么倒霉啊,今天真是丢死人了,她肯定在看我笑话吧?”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让他感到窒息。
就在这时,“叮~”一声,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好啦!”苏不语用流利的中文说道,然后利落地收起手机,转身准备离开,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随时会消失在顾旭的视线中。
顾旭先是一愣,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讶之色,随后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帮我付了?这多不好意思啊。”说话时,他低着头,不敢看苏不语的眼睛。
苏不语一脸淡然地说:“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顾旭满心疑惑:“她为什么要帮我付钱呢?是看到我的尴尬处境好心解围,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毕竟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的这个举动实在是有些奇怪。顾旭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苏不语已经抬脚向店外走去。
顾旭赶忙追出店门,边跑边喊:“等等!”他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苏不语身边后,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直起身对苏不语说:“刚才真的谢谢你啊!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好把钱还你。”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边说边拿出手机,在苏不语面前晃了晃。
“不用了,没什么的。”苏不语皱了皱眉头,脚步不停,边快步走边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对啦,你也是龙国人?”顾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急忙快走两步跟上苏不语,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迫不及待地问道。
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暗自想着:“刚刚付款的时候她说的是中文,如果她是龙国人,那我们之间或许能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关系也能更亲近一些。”
苏不语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双臂下意识地交叉抱在胸前,这个动作像是在她和顾旭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她用流利得近乎冰冷的中文回答道:“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是英国人,不过在龙国生活长大……还有,刚才买单只是顺手的事,你别多想。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让开。”她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狠狠地砸在顾旭的心上。
说完,苏不语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步伐急促而有力,比之前更快了几分,仿佛顾旭是什么让她避之不及的麻烦,她急于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