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则生变,就是说日子过得不好就会去琢磨一些有的没的,所以我不同意男孩穷养这个说法。
从我自己出发,其实每天身上只要有一点点的零花钱,我就不会去干一些用不着的事,也不会生出自卑的情绪,这是我总结后得出的,可惜我小时候兜里没有半毛钱。
润桥是我的唯一的资金来源,但是家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是会掏完的,慢慢的我的“商品”润桥也不愿意再买,人家什么东西没见过。
我就寻找一些看起来稀奇的玩意,比如一个破旧的电子闹钟,这个东西要是直接拿去卖给润桥那是一分钱也别想,毕竟他不是收破烂的。
我把这个表拆开,把里面卷成一卷的铜丝拿出来,到学校跟润桥说这是“金线”,相当的少见,自然就可以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因为身体的原因,奶奶总是跟老师嘱托要看着我,不要磕了碰了,爷爷为此还去老师家送过礼,自然老师会“关照”我。
放学的时候要排队走,队伍顺序是提前排好的,本来我排在后面,但是老师把我放在了第一个,并告诉全班同学看着我。
本来排第一位是领队的,但我在第一位,就变成了一个“自由人”,这无疑让我变成一个随便谁都能嘲讽的笑话,每个人都可以上来说,哎,你好好的啊,否则我就告诉你奶奶。
我成为一个异类,领队故意跟我岔开速度,让我自己夹在两个队伍中间,每次放学都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煎熬。
因此我融入不到这个班级,背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只要我有出格的举动,保准过几天就会被添油加醋的传进奶奶的耳朵。
回家要顺着一条街走四百来米,然后拐弯顺着老桥有两百来米路程,之后过马路进入村子。
在刚出校门一百来米的地方是有一条岔路的,沿着河道穿过一片杨树林就可以直接到达老桥。
不过我都是看着别人穿过去,我都不敢这样做,而且有些人就是喜欢当探子,喜欢打小报告,损人不利己对于她们就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但是这一天傍晚,我想尝试一下走小路,凭什么我要走别人安排好的道路。
我趁着别人不注意直接拔腿开溜,即使我听见了背后有人喊我我也没有停下。
顺着路边一棵古柳往前走,因为从来没有走过,也不知道路,只能凭着感觉,一直走到了头,顺着土坡下到河道。
这条河以前是不断流的,但是上游修建了水库后除了放水平时就基本断流。
但即使没有多少水,河道里也差不多有半米到一米深的积水,我是决计不会趟水过河的,这个是不现实的。
看着深绿色的河水,底下乱石密布,对面半人高杂草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猛兽,再加上奶奶平时总是给我讲水鬼的故事,我承认一瞬间我就害怕了。
不过回头是不行的,不光浪费时间而且脸上也挂不住,我知道是走错路了,但是我还是咬牙顺着河道往老桥方向走,因为我走的地方靠近河道,所以有的地方的泥沙可以直接把小腿陷进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但是因为实在太难走,虽然最后我成功的回到了老桥,但是路上已经没有一个
回家的学生了,落日只剩余晖。
到家后奶奶没在家,金龙找我玩来,询问我跑到哪里去了,并且说雨露回来就跟你奶奶告状了,我问现在怎么样了,金龙说你奶奶出去找你去了。
我虽然内心极度忐忑不安,但是还是故作镇定的说没事,拿出作业开始写。
爷爷刚出去工作半个月回来,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给我拿出买的好吃的。
自然奶奶回到家给我一顿好打,一边打一遍骂,说让大飞去桥上喊也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淹死了。
我自然没办法反驳,因为这事毕竟是我不占理,但是我心里最恼怒的是雨露这些人。
我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这几个人就跟蚊子见了血一样的兴奋,我都不知道她们图什么。
每天我过了老桥回家的时候,奶奶都是让我在桥头的诊所门口等着她,不要自己过马路。
那天我走到诊所,看见雨露几个人,故意骗她们说我要过马路去游乐场玩,并做出迈步子的动作。
我本来是打算让这些人去告状的时候谎报军情,看她们的笑话,但是我哪里知道奶奶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我在诊所门口等着奶奶的自行车,但是左等不来,又等不来,没办法,只能自己回家。
但是回到家听见奶奶去大队的喇叭喊我回家,我就很诧异,为什么不去接我?
终于奶奶回来,还没等我说话,上来就是叮当一顿打,我委屈极了,问为什么打我。
奶奶叉着腰,指着我的鼻子骂,并且说:你好意思问?大中午让你等着我,你个比崽子跑游乐场玩,去找你也没人,啊?你真不要个脸啊。
我跟解释奶奶说我就在诊所门口等着,我压根没去,奶奶说那雨露她们为什么说你?没事你骗别人干什么?
我很愤怒,怒视着奶奶,但迎接我的只有奶奶的大嘴巴子,我不明白我一个亲孙子说的话你不信,你去信一个外人说的话,而且不亲眼去看直接就信了,我怎么那么就不值得信任呢?
不过小时候是真的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反抗只能得到一顿暴打和不给吃饭的待遇,回头还得给奶奶认错,得到身体,精神和灵魂的多重侮辱。
是的,即使是现在,我也觉得是侮辱,错了该罚,但是像奶奶这样的惩罚,不要说我没错即使我有错我也强迫自己认为自己没错。
其实我觉得从小让孩子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无可厚非,毕竟小孩子没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小孩子不去教育就会像不修的树,最后长成歪脖子没办法成材。
但是教育要讲究个方式方法,一味的高压打骂教育只会适得其反,如果不是我不想去翻这些陈年旧账,那基本反目成仇是唯一的结局,毕竟有些人是只记仇不记恩的。
比如睡午觉这个事情,在家里下午一点到四点必须睡午觉,不管我睡不睡的着,必须睡,即使眯着也得在炕上躺着。
有的时候我很不耐烦,凭什么我干什么都要管?我不想睡午觉都不行?凭你是大人么?
但是奶奶会用行动告诉我,她凭的是我打不过她,被她打到墙角,被她按在地板上用红领巾把手捆上,问我服不服的时候,我才能明白人并不是平等的。
而且反抗就意味着被奶奶用语言持续的羞辱,一旦我忍不住去反驳两句,招来的就是更猛烈的疾风暴雨般的痛骂。
而且有时候把奶奶说急眼了,就不会再跟你讲道理,就会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不服管有本事找你妈去,不服管别在这里待着,要知道这话在她嘴里说着容易,但是她永远也不知道这话对我造成多大的痛击。
虽然有的事情过去了,虽然时间把曾经的咬牙切齿变成我现在嘴边不值一提的微微一笑,但是,这是我自己熬过来了,并不代表是我能代表曾经的我表示原谅。
毕竟成长能带走一些东西也能带来一些权利,但这些东西在我曾经最需要的时候是没有的。